第5章
“什么,你说王爷饶了她一命?”
满桌的琉璃杯盏被扔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一地青色碎片。
箐蕊低着头,不敢抬眸对视自家郡主的眼睛。
郡主正在气头上,她一个不小心,便有可能吃上大嘴巴子。
箐蕊弱弱应声:“郡主,许是那贱婢花言巧语,说了蛊惑人心的话,王爷才会饶了她。”
“可王爷最讨厌表面一套背后一套的人,等哪天王爷发现那个贱婢的真面目,一定会记起郡主的好。”
慕雪儿气极,冷哼一声,凤眸微眯,笑道:“你的意思是,本郡主现在还比不上一个贱婢?”
箐蕊吓得直接跪下磕头。
“奴婢没有这个意思,郡主千金之躯,凤女之相,怎能和那贱婢相比。”
听到这儿,慕雪儿嫉妒的眼神才稍稍缓和几分。
是啊,她怎么能和那个贱婢做比较。
可承煜对她着实不太一样,以往也有容貌相似的女子被带进王府,到最后结果无一例外,全部赐死。
她故意让那贱婢触及萧承煜的底线,可他居然放过了她。
上次萧承煜说是带去水牢听训,其实什么事也做,她让人打听过,那贱婢身上可没有伤。
阮清歌,南清禾。
世界上怎会有如此相似的两人,完全一个模子刻出来。
如何让她没有防备之心呢?
清扫院子到一半,有丫鬟抢过阮清歌手里的扫把,没好气道:“王爷吩咐你去伺候他沐浴。”
这些丫鬟都不太喜欢阮清歌,来历不明入了府,一上来便贴身伺候王爷。
不就长了一张漂亮脸蛋么,红颜祸水,定不是什么好人。
阮清歌无奈笑了笑,比起伺候灭门仇人,她更愿意扫一晚上院子。
点着熏香的房里,烟雾水汽弥漫,模糊了视线。
阮清歌抱着干净的衣服,忐忑不安往里走。
隔着一层薄如蝉翼的屏风,入目便是男人宽阔的背肌,一双有力的臂摊开架在木池边上,清晰可见臂背上肌肉纹理。
阮清歌感觉呼吸一热,立马移开目光,慢慢走到衣架边上,放好衣服。
做完这一切,她转身就走。
“等等。”一道清冷的男声在背后响起,萧承煜不禁轻笑,“谁告诉你伺候本王只需要放好衣服就可以了?”
阮清歌脚步一僵,缓缓转身,深吸一口气后,才做好心理准备走到水池边。
原想着蒙混过关,没想到还是得面对他。
阮清歌没伺候过人,但和萧承煜在一起时,倒也帮他沐浴过。
那时候她十分娇羞,不敢正眼瞧他,眼下也是如此,只瞥了一眼,脸烧得慌。
不过很快,心底的仇恨压住了眼里的情欲。
她恨,所以无情,早就没了多年前的悸动。
拿起旁边的木勺,阮清歌舀起一瓢水,慢慢泼在萧承煜背上,就这样重复一次又一次。
背后的人像根木头,连手都不敢碰着他,只轻轻蹭了一下,便迅速抽开。
萧承煜觉得有意思,眼底藏着探究的意味。
没一会,他便忍不住开了口:“难道还要本王教你怎么搓背么?”
阮清歌慌忙拿起一边的澡巾,不住道:“王爷恕罪,奴婢被您从大街上捡回来便被安排这些差事,没有经过嬷嬷严厉教导,自然得慢慢学。”
都说沐浴是人最脆弱的时候,最没有防备之心,阮清歌想,如果手里的木瓢是一把刀,她一定会毫不犹豫刺入萧承煜脖子里。
想着些入了迷,才麻木地重复着动作。
没搓一会,萧承煜又挑起刺来。
“力道大一些,你没吃饭么?”
这性子,还真跟以前一模一样,一言不合便挑她难处。
也是,他的温柔都留给了慕雪儿。
阮清歌赌气似的,加重力道,背红了一块。
可萧承煜不满意似的,忽然捏住她的手腕,啧了一声:“真没吃饭?”
下一刻,男人稍加用力,阮清歌整个人重心不稳,往水池里直直跌去。
阮清歌惊呼声未及出口,双手便下意识抵上湿热光滑的胸膛,柔软的触感从掌心传来,她瞳孔放大,浑身一颤。
头顶男人低沉的笑意压迫着神经,令人不寒而栗。
“接着擦。”
阮清歌一愣,澡巾拿在手里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
他故意拉自己下水,动作还这般亲昵,像恩爱夫妻之间的调戏,究竟是什么意思?
是故意气慕雪儿,还是为了羞辱她。
不管哪一种,阮清歌都不敢放松警惕。
若她迎合着萧承煜的意思来,怕是会落入对方的圈套。
萧承煜老谋深算这一点,她最是清楚。
阮清歌深吸一口气,拧干湿了的澡巾,眼尾睫毛轻轻颤了颤,抬手在胸前胡乱擦了几下,另一只手安分的缩在水里。
萧承煜目光晦暗不明,眼神薄凉。
他给南清禾靠近自己勾引自己的机会,但她却像一块没有七情六欲的木头,只会重复本分内的事。
难道是力道还不够?
萧承煜轻笑一声,勾住了水中纤细的腰身,附耳道:“好像是该给你找个嬷嬷,连伺候人都不会。”
阮清歌像只受精的小兔,猛然把人推开,脚下一滑,整个人坐在水里,手傻愣愣撑着水低。
意识到自己干了什么,阮清歌立马赔罪道:“王爷赎罪,奴婢笨手笨脚,还是让其他人来伺候您吧!”
阮清歌能感受到那道阴沉的目光一直停留在自己发顶,好一会才移开。
这时候男人也慢悠悠开了口,声音听不出情绪,只说了一字:“滚。”
得到释令,阮清歌立马逃了出去。
池内水波涟漪,萧辰煜啧了一声。
这个女人戏演的当真好,刚才那样的情况,还能按耐住性子不出手。
从沐兰轩出来,阮清歌利索的换了身衣服。
按照萧承煜沐浴的速度,一时半会到不了自己屋里,她刚才故意抽走一件腰带,正好有理由去他房里探查。
水池一番试探,估计萧承煜对她降低戒心了。
萧承煜的屋里干干净净,桌上只有练字用的笔墨纸砚,重要的文书估计都在书房。
只可惜书房重地她去不了。
正当阮清歌失望打算出去时,手肘刺痛一下,伴随着沉闷的撞击声,墙角一处暗格自动出来。
斯喇的声音在房里格外清脆,一张画像赫然在阮清歌面前铺开。
画像上女人杏眸柳眉,唇红齿白,在海棠树下,张开臂弯肆意的笑着,白色裙角飞扬,最是天真烂漫。
第一眼阮清歌觉得是慕雪儿,毕竟萧承煜不可能收藏自己的画像。
可这件裙子,这棵海棠树......
画像上的人,分明是她!
阮清歌大脑空白一片,震惊之余几乎无法呼吸,嘴唇微张,仿佛有什么东西卡在喉咙里,最后只发出一声轻轻的唏嘘。
怎么可能。
萧承煜只是把她当作替身而已,有时候还会以为她仅仅只是个替身而迁怒于她,说厌恶她也不为过。
谁会把把厌恶之人的画像放在房间。
不对,是特地设置机关,放在暗格。
阮清歌还没想明白,屋外一阵清脆的长靴啪嗒声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