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全场死寂。明月公主站在门口,周身的气压低得吓人,
方才还沉浸在药性中的林清婉瞬间打了个激灵,酒醒了一半,人也软了一半。她尖叫一声,
惊恐地看着明月公主,屁滚尿流地从顾乾安身上滚下,往床里缩,手忙脚乱间,
只抓到一条撕碎的肚兜,根本遮不住什么。狼狈又滑稽的模样,
引得人群里传来几声压抑不住的闷笑。明月公主一言不发,甚至连眼皮都没动一下,
只是缓步走近,随手抄起墙边的青铜烛台。下一刻,她手臂一挥。嘭!钝器入肉的声音响起,
伴随着林清婉撕心裂肺的惨叫,一同响彻整个院落。那叫声凄厉,让在场不少贵女都白了脸。
林清婉抱着自己被扎穿的大腿,在床上疼得来回翻滚,冷汗瞬间湿透了头发。剧痛之下,
她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竟猛地抬手指着我,用尽全身力气嘶吼,“是林允郇!
是他设的局!公主,是他嫉妒驸马,他想毁了我们所有人!”她这一嗓子,
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拉了回来。榻上衣衫不整的顾乾安也立刻反应过来,拽过外衣裹住自己,
哭喊着附和,“公主,是她强迫我的!我什么都不知道!
一定是他们...一定是林允郇串通她设的局!您想想,他方才在外面拦着不让人进,
就是心里有鬼!”周围的目光瞬间就变了味,从同情和震惊,转为审视猜疑。“我就说嘛,
哪有那么巧的事。”“啧,户部尚书家的长子,心肠这么毒?”“你放屁!
”我爹气得眼眶通红,再也顾不得什么官场体面,
冲上前指着林清婉的鼻子骂道:“我儿子为了你,脸都不要了跪在地上求人,
你这畜生竟敢反咬一口!”我身体一晃,被这突如其来的指控打击得站立不稳,脸色煞白,
嘴唇不住地颤抖。“林清婉...你...”我望着她,眼中满是难以置信的痛楚,
一句话都说不完整,仿佛受到了极重的打击。林清婉见我这副的样子,以为我心虚了,
叫得更大声了:“公主您看他!他不敢说话了!就是他!景阳可以作证,他今天一直缠着我,
肯定是那时下的手!”被点到名的林景阳脸色一白,下意识地想要后退,缩进人群里。
5林清婉通红的眼睛死死锁定了他,林景阳心头一横,猛地从人群里冲了出来,
直直跪倒在明月公主面前。他没有去看林清婉,反而抬起一张悲天悯人的脸望向明月公主,
指着我。“大哥,”他声音凄切,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我知道你喜欢表妹,为了她,
你饭都吃不下。你还说过,这辈子除了她谁都不娶。可是...可是感情的事,
是不能勉强的啊!你怎么能因为表妹不喜欢你,就用这种药,做这种害人害己的糊涂事!
”“你这么做,不只是毁了表妹,”他转头看着周围的客人,声音突然变大,
“你还把我们尚书府的脸,把今天在场的所有人和公主府的脸,都丢尽了!
”人群里顿时炸开了锅。“原来是因爱生恨啊,这尚书府的儿子,瞧着是个好的,
没想到心思还挺狠。”“兄弟都出来指认了,看来是八九不离十了。
”“尚书大人一辈子清清白白,怎么养了这么个儿子...”我爹气得全身发抖,脸都红了。
他指着林景阳,嘴唇动了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你...你胡说八道!
你...”他转头看我,眼神里满是急切与询问,盼着我立刻反驳。我没有。
我目光空洞地望着地上扭曲**的林清婉,“爹...”,我难以置信。看到我这副模样,
我爹眼中那点希冀的光,瞬间就黯淡了下去,他以为我默认了。
就在林景阳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得意时,我扶着我爹的手臂,慢慢站直了身体。
我没再看那对狗男女,而是转向从头到尾都未发一言的明月公主,她的视线落在我身上,
像是在审视一个无关紧要的人。我平静地开口,声音不大,
但院子里的人都听得清清楚楚:“公主,臣今日,确实给表妹递过一杯酒。
”林景阳的眼中闪过一丝狂喜。我爹的心沉到了谷底。我顿了顿,“但那杯酒,
只是寻常的女儿红,表妹接过后,嫌其寡淡,配不上她今天的好心情,随手就放在了桌上,
并未饮用。”我的目光转向林景阳,她脸上的得意僵住了。“但我这位庶弟,”我语气平淡,
“紧接着也为表妹奉上了一杯。他言笑晏晏,说那是他特地为表妹寻来的西域佳酿,
最是能助兴。表妹听闻此言,十分开心,当场便一口饮尽。”林景阳脸色煞白,
怒吼咆哮:“你胡说!我没有!大哥,你不能为了脱罪就污蔑我!”“哦?”我轻轻挑眉,
嗤笑一声,“我有没有胡说,小弟心里最清楚。林清婉中的真的是普通的药吗?她中的,
是南疆早就封禁的情蛊。”“这个蛊,在遇到特定的香之前是会陷入沉睡的。能让它活过来,
是那西域来的香,叫欢情散,气味霸道,沾到身上,三日不散。它的味道...很特别。
”我看着林景阳的腰间。“小弟,你今日换上了新的腰封,现在,
它是不是正散发着那股味道?”所有人的目光,
一下子都集中在了林景阳腰间那个做工精致的腰封上。林景阳整个人都僵住了,
他下意识地伸出手,想去挡住那个腰封。可是他这个动作,正好证明了我说的话。
我看着他惨白的脸,一字一句的问出了最后一句话:“小弟,你敢让公主府的医师,
过来闻一闻你这腰封里,是不是浸泡过那能唤醒情蛊的欢情散吗?
”6明月公主的视线没有移动分毫,她只用下颌朝亲卫的方向点了点。亲卫立刻明白了命令。
他迈开步子,走向跌坐在地的林景阳。院子里的宾客们不自觉地向后退了半步,
让出了一片空地。林景阳抬头看着逼近的女人,脸上满是恐惧,他手脚并用地向后退,
衣摆在地上拖出狼狈的痕迹。“你别过来!别碰我!”“不是我!是他!
是大哥把香囊塞给我的!他要陷害我!”他怒吼着,声音凄厉,指向我。我爹气得浑身发抖,
指着他骂道:“你这个孽障!事到如今还敢污蔑你大哥!”亲卫没有说话,他走到跟前,
蹲下身。林景阳怒吼着挥舞手臂,想去推搡来人。亲卫手腕一翻,精准地扣住了他的手腕。
另一只手快得像一道影子,从他腰间扯下了那个做工精美的腰封。束带扯断的声音很轻,
却让林景阳浑身一颤。“还给我!”他疯了一样去抢,整个人扑了过去。亲卫只是侧身站起,
任由他扑了个空,脸朝下摔在地上,啃了一嘴的泥。他转身,双手将腰封捧着,
递到府医面前。王府医年过花甲,此刻却不敢有丝毫怠慢。他没有直接去闻,
而是小心翼翼地解开束带,将东西用白布包裹起来。“取一碗清水,一把剪刀,一根银针,
一盏烛火来。”王府医沉声道。下人很快将东西备齐。王府医先将银针探入腰封中等待一会,
又插入水中,银针颜色未变。他摇了摇头:“不是寻常毒物。”他又剪下起一小段束带,
撒入烛火的火焰中。“噗”的一声轻响,一缕淡紫色的烟雾升起,
随之而来的是一股极其甜腻又古怪的香味,闻之令人头脑发昏。林清婉躺在床上,
原本已经有些平复,闻到这股味道,身体竟又开始轻微地扭动起来,喉咙里发出压抑的声响。
王府医脸色一变,立刻走到林清婉身边,不顾她身上的污秽,掰开她的嘴,
用一根小木片在她舌苔上刮取了一点津液,然后又将木片凑近烛火。同样是淡紫色的烟雾,
同样是甜腻的怪香。王府医站起身,回到明月公主面前,“回禀公主。这浸泡腰封的引子,
与林**所中之情蛊,分毫不差。此物并非毒药,却能引动人心底最深的情欲,
一旦闻到引子的味道,中蛊之人便会神志尽失,不死不休。”铁证如山。林景阳趴在地上,
听见这话,彻底瘫软。他抬起头,脸上混着泥土,惊惧看向我爹的方向,声音嘶哑,
“爹...不是我...真的不是我...是大哥,是大哥嫉妒我,他陷害我!公主,
您明察啊,您要相信我!”我爹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他看着地上的小儿子,嘴唇哆嗦,
想骂,却又发不出声音。他一生清誉,此刻被这个庶子丢在地上任人踩踏。
周围的宾客们再次窃窃私语。“原来是他干的。”“看着爽朗大方,心思这么毒。
”“为了个女人,连自己亲大哥都算计,尚书府的家教真是...”那些声音像针一样,
扎进我爹的耳朵里。他闭上眼,身体晃了一下。我伸手扶住他的胳膊,让他站稳。“爹。
”我轻声说,“孩儿没做过,就不会认。”我爹睁开眼,看着我坦然的目光,
眼中的怒火熄灭了,只剩下疲惫和一丝愧疚。我不再理会林景阳的哭喊,转向明月公主。
“公主。”我努力稳住自己的声音,“人证物证俱在,小弟已是百口莫辩。
但公主若想让此事成为铁案,不妨再多走一步。”明月公主的敲击停了。“说。
”“城西有一家百草堂药铺。半月之前,尚书府里一位穿着青色衣服的丫鬟,
去那里买走了城中最后一味欢情散的主用药材。公主派人去问一问铺子里的掌柜和伙计,
一问便知。”我说完,林景阳的哭声突然中断,他呆呆地看着我,瞳孔里只剩下恐惧。
他身边的贴身丫鬟,穿的正是青色衣服。明月公主收回目光,对刚才那名亲卫再次下令。
“去查。”“是。”亲卫领命,没有丝毫停留,转身大步流星出了院子。林景阳像是认命了,
不再喊叫,只是趴在地上,身体不住地发抖。林清婉躺在不远处,大概是药效开始减退,
她意识清醒了一些,看着眼前的局面,脸上写满了茫然和惊慌。她想撇清关系,
却又不知道从何说起。整个院子里的气氛凝重得几乎要滴出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