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董迪穿着婚纱跑过来，脸上还带着浓浓的怨恨。

“婚礼马上就要开始了！你发什么疯？”

她伸手去拉傅延卿的胳膊，却被他猛地甩开。

傅延卿抬起头，眼底满是猩红，声音嘶哑：“你闭嘴。”

“我闭嘴？”

董迪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拔高了音量，“傅延卿，你为了这个死孩子，要放我鸽子？”

“你别忘了是谁陪你一步步走到今天的！是我！”

“死孩子”三个字像淬毒的针，狠狠扎进傅延卿的心脏。

他猛地站起身，高大的身影带着骇人的压迫感，吓得董迪下意识后退半步。

“他叫岑念。”

傅延卿目光冰冷的盯着她，“这里躺着的是我的儿子。”

董迪被他眼底的疯狂吓住，却仍强撑着嘴硬：“一个小孩子而已，没了可以再要啊！我们以后......”

“啪！”

清脆的巴掌声在寂静的公墓里回荡。

董迪捂着脸，不敢置信地看着傅延卿。

那个对她百依百顺、连重话都舍不得说的男人，竟然动手打了她。

“再要一个？”傅延卿笑了，笑声里全是血腥味，“你配吗？”

他指着墓碑上的照片，手指因为用力而颤抖。

“他在ICU里等着救命钱的时候，你在试婚纱！”

“他妈妈跪在地上求人的时候，你在朋友圈嘲讽她贪污经费！你现在穿着婚纱跑到他的墓前，说他是死孩子！”

董迪被他吼得浑身发抖，眼泪汹涌而出：“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怕你被岑青骗了......”

“骗？”

傅延卿猛地抓住她的手腕，将手机狠狠砸在她面前。

屏幕上是他给董迪转账的记录，是他为她买下的千万豪宅，是他亲手将岑青的研究成果署上她的名字......每一条，都像一记响亮的耳光。

“我为了所谓的捧杀，把她的十年心血给你，把她的首席位置给你，把我儿子的命给你......董迪，你告诉我，这到底是捧杀，还是我瞎了眼？”

董迪的脸色瞬间惨白，她看着傅延卿猩红的眼睛，吓得浑身颤抖不止。

“延卿，我错了......”

她哭着去抱他的腿，“你原谅我这一次，我们好好过日子，我会对你好的......”

傅延卿一脚将她踹开，董迪的婚纱沾染上泥土，让她看起来狼狈不堪。

“滚。”

他一字一顿，声音里再没有一丝温度，“带着你的婚纱，你的钻戒，从这里消失。”

“我滚？”

董迪踉跄着站起来，对上傅延卿要杀人一样的眼光，突然笑起来。

“傅延卿，你现在是不是觉得自己特别深情啊？”

“你以为把我赶走，岑青就会回头吗？”

董迪抹了把脸上的泪，破罐子破摔道，“你忘了是谁亲手把她的研究成果改成我的名字？”

“是谁把她锁在冷柜里差点冻死？是谁在她儿子断气的时候，陪着我挑婚纱？”

她一步步逼近傅延卿，“你对我做的每一件事，都是你自愿的！”

“你嘴上说要捧杀我，心里早就被我迷得神魂颠倒！现在儿子死了，你倒想当回好爸爸了？傅延卿，你不配！”

傅延卿的拳头攥得死紧，指甲深深嵌进肉里。

董迪说的每一个字，都像是一把刀，狠狠扎在他的心上。

是啊，他怎么能忘。

是他看着董迪把岑青的实验数据改得面目全非，却笑着说“没关系，演戏要逼真”。

是他默许董迪把岑青锁在冷柜，只因为董迪撒娇说“她总挡我们的路”。

是他在岑青哭着说“儿子快不行了”的时候，不耐烦地挂断电话，转身给董迪戴上那枚鸽子蛋戒指。

所谓的捧杀，不过是他为自己的变心找的借口。

他贪恋董迪的新鲜和崇拜，厌倦了岑青的理智和坚韧，更厌烦了儿子无时无刻的依赖。

“你以为岑青还会原谅你吗？”

他早已不是在演戏，他是真的想毁掉那个曾经与他并肩作战的女人。

“我......”傅延卿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董迪看着他惨白如纸的脸，狠狠的啐了一口转身离开。

董迪的身影消失在山路尽头，傅延卿却像被钉在原地，动弹不得。

他缓缓蹲下身，将额头抵在冰冷的墓碑上，失声痛哭。

“念念......爸爸错了......”

“青青......我错了......”

他的声音哽咽着，泪水模糊了视线，“可爸爸知道，这没用了......”

他想起岑青最后看他的眼神，那样平静，那样决绝，像一潭死水。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是助理打来的电话，语气慌张。

“傅院长，不好了！董迪发表的那篇论文被曝数据造假，国际期刊要求撤稿，诺奖导师那边也发来了质问函......”

“这怎么办啊院长？”

傅延卿没有接话。

这些他曾经汲汲营营想要为董迪铺就的路，如今塌了，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