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扶着桌子，勉强站稳。

腹部的绞痛渐渐平息，取而代之的是寒意。

我看着秦舒在窗边声泪俱下地表演，看着郝子那张写满欲望的脸。

十年。

我嫁给陆俨十年，自问贤良淑德，孝敬公婆，与邻和睦。

换来的，就是这个？

「秦舒。」我开口，声音沙哑。

「陆俨是你的儿子，也是我的丈夫。十年夫妻，就算没有感情，也有情分。你这么做，对得起他吗？」

「情分？」

秦舒猛地回头，脸上尽是嘲讽。

「情分能值几个钱？我儿子拿钱买你，你给他生孩子，天经地义的买卖！少跟我谈情分！」

她几步冲到灵堂中央，一把抱起陆俨的骨灰盒。

那是我特意挑选的黑檀木盒，上面刻着他最爱的兰花。

秦舒抓起一把灰白的粉末。

「看到没？」

她把手伸到我面前，骨灰从她的指缝间簌簌落下，飘散在空气里。

「你男人，现在就值这点灰。」

她眼神癫狂，脸上是扭曲的笑。

「你再敢犟一句，我就把他拿去冲马桶！」

那一刻，我心里有什么东西，彻底碎了。

对陆俨最后一丝的温情，对这个家最后一丝的留恋，都随着那捧骨灰，烟消云散。

剩下的，只有无边无际的恨。

我死死地盯着她，盯着她手里我丈夫的骨灰。

我缓缓地，一字一句地开口。

「好。」

「一千万，我还。」

秦舒愣住了，似乎没料到我这么轻易就范。

郝子也收起了那副轻佻的嘴脸，饶有兴致地看着我。

我慢慢直起腰。

「但是，我有条件。」

「第一，把陆俨的骨灰，给我。」

「第二，给我三天时间。三天后，我把钱给你。」

秦舒眼中闪过一丝迟疑，但贪婪最终占了上风。

一千万的诱惑啊。

她把骨灰盒重重地塞进我怀里，冷哼一声。

「好，就给你三天！要是三天后我看不到钱，苏琬，我就让你和你肚子里的野种，一起给你男人陪葬！」

我抱着冰冷的骨灰盒，转身，一步步走向我的房间。

身后，是秦舒和郝子压低了声音。

「婶儿，这小娘们不会耍花招吧？」

「她能耍什么花招？房子是咱们的，她一个孕妇，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等拿到钱，就把她赶出去，孩子留下，我们陆家可不能断了后！」

门，在我身后轻轻关上，隔绝了所有的声音。

我靠在门板上，身体缓缓滑落。

怀里的骨灰盒，冰冷刺骨。

我低下头，轻轻吻了一下。

「陆俨，你看到了吗？」

「这就是你至亲至爱的母亲。」

「你放心，你的债，我会替你还。」

「她的债，我也会让她……加倍奉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