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为我会哭，但我没有。

一滴眼泪都流不出来。

悲伤到了极致，剩下的只有麻木的冷静。

我在房间里静坐了很久，直到窗外的天色完全暗下来。

客厅里传来秦舒使唤人的声音，她在指挥郝子清点屋子里的东西。

「这个花瓶，明代的，值钱！」

「这幅画，我儿子花大价钱买的，收好！」

「还有她房间里那个保险箱，等拿到钱，就让她打开！」

我径直走到床头柜前。

我拉开最下面的抽屉，里面放着一些陆俨的旧物。

一本他大学时的相册，一个他用过的旧钱包，还有一把造型古朴的铜钥匙。

这是他去世前几天，硬塞给我的。

当时他脸色苍白，眼神里满是挣扎和恐惧。

他抓住我的手，把这把钥匙死死地塞进我手心。

「如果……如果我有什么万一，」他喘着气说，「去银行，把它打开。」

第二天，他就出了车祸。

我一直以为，那里面是他留给我和孩子的积蓄。

现在看来，事情远没有那么简单。

我握紧了那把冰冷的钥匙。

这是我唯一的筹码。

第二天一早，我走出房间。

秦舒和郝子正坐在餐桌旁吃早饭，见我出来，秦舒眼皮都懒得抬一下。

「钱准备得怎么样了？」她冷冷地问。

「我需要出去一趟。」我平静地回答，「陆俨生前送过我一些首饰，我想拿去当了，看能凑多少。」

秦舒的眼睛立刻亮了。

「我跟你一起去！」

「不用了。」我淡淡地说，「人多眼杂，不方便。」

她显然不信我，眼神立刻投向郝子。

郝子心领神会地站起来，抹了抹嘴角的油。

「婶儿，我陪弟妹去。放心，我保证把人看得死死的。」

我没再说什么，默认了。

我换了身衣服，拿上包，郝子像个看守一样跟在我身后。

我们出了小区，我没有走向市中心最大的那几家珠宝行，而是拐进了一条偏僻的老巷子。

郝子皱起了眉：「你来这种鸟不拉屎的地方干什么？金店呢！」

「最大的那家，我怕被人认出来，丢人。」我低声说。

巷子深处，有一家不起眼的当铺，招牌的油漆都剥落了，门口挂着一个「收」字的布幡。

郝子一脸嫌弃，但还是跟着我走了进去。

当铺里光线昏暗，柜台后面坐着一个打瞌睡的胖老板。

我走上前，把包里的一个首饰盒放在柜台上。

「老板，看看这个值多少钱。」

胖老板懒洋洋地睁开眼，打开盒子，里面是一条成色极好的钻石项链。

他眼睛一亮，拿起放大镜仔细看了起来。

郝子的呼吸也变得有些急促，他凑上前，死死盯着那条项链。

就在这时，我突然捂住肚子，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

「哎哟……我的肚子……」

我脸色煞白，身体摇摇欲坠。

郝子一惊，下意识地想来扶我。

我趁机将他往柜台前猛地一推。

「就是他！他要抢我的项链！」

我用尽全身力气尖叫起来。

胖老板吓了一跳，手里的放大镜都掉了。

郝子还没反应过来，我已经把那个空的首饰盒塞进他怀里，然后一屁股坐在地上，开始嚎啕大哭。

「抢劫啊！杀人啦！光天化日之下抢孕妇的东西啊！」

我的哭声凄厉，瞬间划破了老巷的宁静。

几乎是同时，当铺的后门被一脚踹开，两个身材壮硕的男人冲了进来。

他们看到坐在地上哭泣的我，和一脸懵逼、怀里还抱着首饰盒的郝子，二话不说，冲上去就把郝子按倒在地。

「妈的！敢在太岁头上动土！活腻了！」

拳头雨点般落在郝子身上。

胖老板也反应过来，拿起柜台上的算盘就往郝子头上砸。

「我让你抢！我让你抢！」

郝子被打得嗷嗷直叫，嘴里发出含混的呜咽，只剩下痛苦的呻吟。

我从地上爬起来，趁着混乱，悄无声息地溜出了当铺。

身后，是郝子杀猪般的惨叫和巷子里邻居们的叫骂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