寡嫂哄我

开灯 护眼     字体:

“沈娘子,你跟了我啊,以后有你享不尽的福气……”

王员外笑得贪淫,朝沈令仪伸出油腻的手。

“赶紧的呀,还不快把她推进房里!拜了天地洞了房,就是你们王家人了!”王氏在一旁急不可耐地起哄。

家丁将沈令仪逼进内堂,布帘被垂落的瞬间,与大堂隔绝,没有一人挺身救她。

“小夫人,您别敬酒不吃吃罚酒,回头给您弄伤了可不好!”

两名家丁一左一右,推搡着沈令仪向堂屋中央走去。媒婆又从裙底捣鼓出一对红烛,三两下就点燃了,动作异常熟练。

“拜堂咯——!”

“放开我!”

沈令仪奋力挣扎,紧紧地拽着算盘,看准左侧家丁伸来的手,狠狠砸了下去!

伴随一声惨叫,沈令仪的手也被反震得微微颤抖。

“呵、还是个烈性子!”王员外非但没有怒意,反而兴味更浓,他朝身后使了个眼色,“你去,让她赶紧把堂拜了!”

壮汉是王员外的保镖,生得高头大耳,闻言大步上前。

一种力量悬殊带来的压迫感,逼得沈令仪无路可退,她只好胡乱地挥着算盘。

壮汉直接无视,轻而易举就抓住了她纤细的双臂,猛地向下一压!

痛感传来,沈令仪毫无反抗之力,算盘“啪嗒”一声掉在地上。她整个人被死死地强压着,面对红烛,腰背也被按得弯曲,几乎动弹不得。

“放开我!”沈令仪死咬下唇,屈辱、愤怒、绝望猛然在她胸腔里奔涌!

嫁给这种人?将自己辛苦挣来的家业拱手让人?

休想!

“一拜天地——!”媒婆尖声喊道。

王员外志得意满地整理了一下衣袍,准备躬身。

然而,就在这一息之间,沈令仪眼中闪过一丝近乎疯狂的决绝。

她不再试图挣脱,而是仰头看着那些人,发出一声很低很低……又很轻蔑的笑!

“饥我、寒我——”

“欺我、辱我——”

“我恕难从命!死?从来无惧!”

紧接着,她那清丽的脸庞划过一抹厌世的笑容,只听得“咔嚓”一声,右臂被她硬生生折断了!

她竟是利用被压制的力道,反向发力,右臂肘关节直接脱臼了!

这突如其来的自残行为,以及那清晰的骨裂声,让壮汉愣住,手上力道下意识地一松。

就是现在!

沈令仪一偏身子,带着被折断的手臂从禁锢中钻了出来,像一只被折断羽翼的蝴蝶。

一瞬间,钻心的疼痛席卷了她的神经,她踉跄着倒退数步,抵在角落的墙壁,额头的冷汗涔涔而下,脸色惨白。

她只觉得眼前阵阵发黑,快要坚持不下去了。

尽管眼眸湿润,但她的眼睛,却亮得骇人,那一点瞳仁黑得深邃。

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中,沈令仪虚弱地抬起左手,拔下发簪,顿时青丝如瀑,衬得她苍白的脸更加脆弱,也更加决绝。

她将锋利的簪尾,对准前方。

“来啊!你们不是要逼我拜堂吗?上来试试看!”

她的声音因疼痛和激动而颤抖,“你们再敢上前一步,我这簪子,可不长眼!”

“我也不介意……手上多几条人命。”

此时的沈令仪,哪里还有半分平日的温婉柔美。

她就像被逼到悬崖边的凶兽,哪怕折断了自己的爪牙,也要用最惨烈的方式,捍卫自己的尊严。

见此情形,王员外脸上的笑容从凝固到消失,甚至有些愤怒——他想要的是活色生香的美人,不是一个敢对自己下狠手,随时可能香消玉殒的疯子!

王氏显然也没料到,被她这疯样给吓到了,久久难以言喻。

好不容易回过神来,王氏连忙拉住王员外,苦口婆心道,“这小蹄子真是想不开,她还不知道跟了员外您是天大的好事,脑子一根筋!王员外,可你再看看她那模样,岂不是更动人了?”

只见沈令仪被困在角落的墙壁——破碎的衣袖,垂落的手臂,披散的长发,颈间的血痕,淡紫的衣裳包裹着婀娜纤细的身躯,孤独而泠然,像是一朵开在黑夜的空谷幽兰,脆弱易碎。

美得破碎,美得叫人想要摧毁她。

王员外又贪婪地看了一眼,可就在那一瞬间,沈令仪勾出一抹肆意的笑,发簪直直地朝脖颈刺入,鲜血顿时涌出。

“哎哟,你看她……她不怕死啊,我可不想娶个死人啊!”王员外摆摆手,连忙要走。

王氏冷冷地看了沈令仪一眼,一边拦着王员外,一边吩咐家丁,怎么样也要把她控制住!

就在家丁步步逼近沈令仪,而她的发簪越刺越深之时——

酒楼外忽然传来马儿急促的嘶鸣声,接着是一阵整齐而响亮的脚步声,隐约又断续,但那声音很快就没了。

这一变故让酒楼内异常地沉寂了几瞬,转而又恢复成“强娶民女”的吵闹。

与此同时,酒楼的大门被人轻轻一推,刺目的天光涌入,外堂的人纷纷朝那看去,骇然失语。

不知何时,门外站立着一队铠甲士兵,而在那慢慢打开的门洞中央,一道挺拔的身影缓缓步入,周身带着凛冽的寒意。

光线渐渐勾勒出他的姿容——玄色铠甲,威风凛凛,但再往上看,却不是个老将的脸庞。

而是个少年,带着一种属于清晨的明亮的锐气,似要刺破那沉重的苍穹。

他的目光,定格在了连通内堂的布帘,听着里头传出的喊叫声,仿佛预知到了什么,他的手,微微颤抖起来。

时间,在这一刻凝固。

外堂的死寂和内堂的喧闹恍若两个隔世。

魏承意掀开了布帘,步入内堂,他第一眼便看到了那个被众人围困,手中紧紧攥着发簪的沈令仪。

他继续往里走,咚、咚、咚……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所有人的心脏上,令人窒息。

其他人一下子懵了,连话也不敢说。

他无视了所有人,径直走到沈令仪的面前。

“嫂嫂……我回来了。”

四年沙场浴血,无数生死边缘的挣扎,在这一刻,都因为眼前的人而具象化。

可是,他却看到嫂嫂披散着凌乱的长发,苍白如纸的脸颊,还有那软软垂落的右臂,最后,他的视线死死钉在了她脖颈上,正缓缓淌着血的伤口!

刹那间,魏承意只觉得浑身血液直冲头顶,滔天的怒火几乎要焚毁他所有的理智……

他回来了,可他看到了什么?

他发誓要用一辈子来守护的嫂嫂,竟被逼至此!竟伤至此!

他要杀光这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