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十一，我给公司二十个员工清空了购物车。
预算，每人五万。
发完福利，我准备下班，却被新来的实习生林溪拦住。
她把手机递到我面前，满脸的焦急和愤怒。
“陈哥，你快看公司群里！”
我没在那个群里，那是他们的私人群。
屏幕上，我的大方成了他们口中的笑话。
“这老板真是个冤大头，几十万就想收买人心？”
“就是，还不是靠我们拼死拼活给他挣的钱，装什么大方。”
“他不会以为我们真会感激他吧？笑死，我购物车里可不止五万的东西。”
我看着那些熟悉的头像，心脏一寸寸变冷。
“陈哥，他们……他们太过分了！”林溪气得声音都在发抖。
我摆了摆手，示意她不必再说。
手机屏幕上，那些冷冰冰的文字，像一把把锋利的刀子，扎进我的心里。
带头的是公司的技术总监刘洋，我的左膀右臂。
“兄弟们，这波羊毛不薅白不薅，反正他钱多得是，人傻。”
下面一排排的附和。
“洋哥说得对，就当是他提前发的年终奖了。”
“可不是，我刚把购物车里那块表给付款了，四万八，爽！”
平时对我毕恭毕敬的行政孙丽，此刻也跳了出来。
“姐妹们，赶紧买，过这村没这店了。咱们这老板，就是个刚毕业没几年的富二代，啥也不懂，就爱装。”
我创办这家游戏公司三年，从最初的三个人，发展到现在的二十人规模。
我以为，我们是一个团队，一个大家庭。
我把他们当兄弟，当亲人。
双十一，我看到大家都在讨论购物车，心血来潮，想给他们一个惊喜。
没想到，我的惊喜，在他们眼里，只是一个笑话。
一个“人傻钱多”的标签，被他们毫不留情地贴在了我的身上。
我关掉手机，还给林溪。
“谢谢你告诉我这些。”我的声音平静得可怕。
林溪担忧地看着我：“陈哥，你没事吧？要不，我去群里跟他们理论理论！”
“不用。”我摇了摇头，“你什么都不要说，假装不知道这件事。”
林溪还想说什么，但看到我坚决的样子，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早点回去吧。”我对她说。
她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偌大的办公室里，只剩下我一个人。
我走到落地窗前，看着楼下川流不息的车流，一种前所未有的疲惫感涌上心头。
我自嘲地笑了笑。
陈风啊陈风，你还真是个彻头彻尾的傻子。
掏心掏肺地对别人好，换来的却是背后的嘲讽和算计。
就在这时，我的私人手机响了。
是父亲打来的。
“臭小子，又在哪儿野呢？你妈让你今晚回家吃饭。”
电话那头传来父亲中气十足的声音。
“爸，公司有点事，今晚不回去了。”我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正常一些。
“什么事比回家吃饭还重要？你那个小破公司，一天能有什么大事？”父亲的语气里带着一丝不屑。
“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想明白了某些事。”
我挂了电话，重新坐回办公椅上。
我打开电脑，登录了一个社交平台。
果不其然，在本地的热搜榜上，我看到了一个刺眼的词条。
#奇葩老板为收买人心清空员工购物车#
点进去，第一条就是刘洋用小号发的帖子。
帖子里，他添油加醋地把我描述成一个压榨员工，又企图用小恩小惠来收买人心的无良资本家。
他把我给大家清空购物车的行为，歪曲成了一种虚伪的作秀。
“我们老板，一个刚毕业没几年的毛头小子，靠着家里有几个臭钱开了家公司。平时对我们抠得要死，今天双十一，突然假惺惺地说要给我们清空购物车，上限五万。呵呵，真把我们当要饭的了？这点钱就想让我们感恩戴德，继续为他卖命？做梦！”
帖子下面，配图正是我在公司群里发通知的截图。
我的头像和名字，都没有打码。
评论区已经炸开了锅。
“**，这老板也太恶心了吧？五万块就想买断员工的尊严？”
“典型的资本家嘴脸，先压榨你，再给你点甜头，让你觉得他是大善人。”
“现在的年轻人，怎么都这么天真，被人家卖了还帮着数钱呢。”
“博主快跑！这种公司不值得！”
看着这些评论，我的手脚一片冰凉。
网络的发酵速度，远超我的想象。
短短一个小时，这条帖子就被转发了上万次。
我的名字，我的公司，瞬间成了全网攻击的靶子。
无数的谩骂和诅咒，通过网络，铺天盖地地向我涌来。
甚至有人扒出了我的手机号码，开始对我进行电话和短信轰炸。
“叮咚。”
电脑右下角弹出一个新闻推送。
《震惊！无良老板压榨员工，事后竟用五万块封口！》
一些自媒体为了流量，已经开始编造更离谱的故事。
他们把我塑造成了一个无恶不作的周扒皮。
而刘洋他们，则成了敢于反抗资本的“英雄”。
**在椅子上，闭上了眼睛。
我没想到，人性的恶，可以到这种地步。
为了发泄自己的不满，为了博取眼球，他们可以肆无忌惮地捏造事实，颠倒黑白。
他们享受着我给的福利，一边花着我给的钱，一边把我推向舆论的深渊。
办公室的门突然被推开。
刘洋和几个老员工走了进来，他们脸上带着一丝幸灾乐祸的笑容。
“陈总，这么晚了还没走啊？”刘洋假惺惺地问。
我睁开眼，冷冷地看着他们。
“有事？”
刘洋拉过一张椅子，大咧咧地坐在我对面。
“陈总，网上那事，你看到了吧？”
“看到了。”
“那你打算怎么处理啊？”他一副看好戏的表情，“现在公司名声都臭了，客户那边要是知道了，怕是会影响合作吧？”
另一个员工也阴阳怪气地开口：“是啊，陈总，你这事办得确实有点欠考虑。本来是好事，现在弄得里外不是人。”
我看着他们一张张虚伪的脸，突然觉得很想笑。
而我也确实笑出了声。
“你们来，就是为了跟我说这个？”
刘洋被我的反应弄得一愣，随即皱起了眉。
“陈风，你什么意思？现在公司出了这么大的事，你还笑得出来？”
他直呼我的名字，连“陈总”都懒得叫了。
看来，他们是觉得，吃定我了。
“我为什么笑不出来？”我站起身，走到他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公司是我的，我想让它怎么样，就怎么样。倒是你们，拿着我的钱，反过来咬我一口，不觉得恶心吗？”
我的声音不大，但每一个字都像冰锥，狠狠地扎在他们心上。
刘洋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
“陈风，你别给脸不要脸！我们给你打工，是看得起你！没了我们，你这公司就是个空壳子！”
“哦？是吗？”我挑了挑眉，“我倒想看看，没了你们，我这公司会不会倒。”
“你！”刘洋气得站了起来，指着我的鼻子，“你等着！我们这就集体辞职！我看你一个人怎么撑得起整个项目！”
“好啊。”我点了点头，“辞职报告明天早上放到我桌上。另外，我会让法务部跟进你们在网上造谣诽谤的事情，我们法庭上见。”
“法务部？就你这小破公司，还法务部？”刘洋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
“我们走！让他自己玩儿去！不出三天，他肯定会跪着求我们回来！”
一群人叫嚣着，摔门而出。
办公室里，再次恢复了安静。
我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
“王叔，是我，陈风。”
“小风啊，这么晚了有什么事？”电话那头传来一个温和的声音。
“帮我办几件事。第一，收购网上所有对我公司进行不实报道的自媒体。第二，以我的名义，给刘洋、孙丽等二十名员工发律师函，告他们诽或者商业诋毁。第三……”
我顿了顿，看着窗外的夜色，一字一句地说道。
“我要让他们，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