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听澜从未想过，这场跨越两千公里的漫长异地恋，最后会收场得如此狼狈。

毕竟，圈子里谁不知道裴行知爱惨了她。

作为正如日中天的建筑设计师，裴行知的日程表精确到分钟。

可即便如此，他那辆黑色越野车的里程数，三年里硬生生跑出了十几万公里。

哪怕只是为了陪她吃顿并不顺路的晚餐，他也能在暴雨夜驱车六百公里赶来，浑身湿透却笑着把热好的粥递到她手里，说只要见一面就都不累。

他送出的惊喜更是从未断过。从随手勾勒的每日素描，到以她名字命名的获奖建筑设计图。只要是沈听澜随口提过喜欢的，哪怕是深山古寺里的一株昙花，他也会守上整夜拍给她看。

那份刻骨的深情，熬过了最艰难的创业期，眼看就要修成正果。

所以，当沈听澜推掉所有工作提前回国，听到包厢外发小们都在感慨裴行知是当今难得的痴情种，而裴行知却掐灭烟头予以否认时。

她不得不承认，那感觉就像被人当头泼了一盆冰水，冷得刺骨，痛得钻心。

男人的声音低沉，却足以让热闹的聚会瞬间凝固。

过了好半天，才有人干笑着打圆场：“行知喝多了吧？当初为了追听澜，你在大雪里站了一宿，这几年更是雷打不动地两地跑，圈里谁不说是模范情侣……怎么可能这就淡了？”

“我也不知道。”裴行知的声音透着一股深深的疲惫。

向来意气风发的他，此刻靠在沙发里，神色晦暗：“就是觉得，这几年，太累了。”

“每次去找她，见面是高兴的，但更多的是在那条重复了无数次的高速公路上，一个人开车时的空虚和乏味。送她礼物，也要绞尽脑汁。怕她觉得俗气，怕配不上她的品味。”

裴行知那双画过无数惊艳图纸的手，此刻摩挲着打火机，垂眸道：“我没说不爱了，但这份爱，好像快被这些琐碎磨没了。”

周围的人面面相觑，识趣地岔开了话题。

门外的沈听澜却觉得脑子里嗡的一声，像断了根弦。

明明是为了给他庆祝拿下大奖的惊喜之夜，沈听澜却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踉跄着离开走廊的。她甚至荒谬地想，如果自己按原计划明天才回来，是不是就不会听到这些？是不是就能继续活在那个深情的假象里，假装一切如初。

可惜，生活从来没有如果。

浑浑噩噩走到街角，手机突然震动。沈听澜抬头，隔着落地窗，看见裴行知拿着手机站在露台上，眉头紧锁地四处张望。

她心口一窒，下意识躲到了广告牌的阴影里，看着屏幕亮了又灭，最后才颤抖着手指接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