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知秋叶清夏陆沉舟是一位寻找真相和正义的年轻侦探,在喜欢桐油树的轩辕博创作的小说《双生白月光:谁偷了谁的人生?》中,叶知秋叶清夏陆沉舟破解了一个个复杂的谜团。通过勇敢和聪明的推理,叶知秋叶清夏陆沉舟逐渐揭示出真相,并为受害者伸张了公正。这部古代言情小说充满悬疑与惊喜,他霍然起身,大步朝着落地窗走去。然而,就在他即将推开玻璃门的那一刻,那个烟灰色的身影仿佛有所察觉,极其自然地转过身,没有……将引发读者对智慧和正义的思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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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替身新娘与不速之客。化妆镜前的灯光亮得刺眼,叶清夏微微仰起头,
审视着镜中那张无懈可击的脸。婚纱繁复的蕾丝衬着她雪白的肌肤,精心描摹的眉眼,
刻意抿出柔婉弧度的唇线——每一寸都是对着旧照片反复打磨的成果。她伸出指尖,
轻轻碰了碰左眼下方,那里平滑无痕。姐姐叶知秋这里有颗极小的痣,
她曾经用遮瑕膏点过无数次,最终还是选择了激光祛除。「清夏**,陆先生到了。」
佣人恭敬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叶清夏深吸一口气,将嘴角调整到练习过无数次的角度,
那弧度与照片里叶知秋十八岁生日宴上的笑容分毫不差。她拎起裙摆转身,
脸上已挂好无可挑剔的温柔笑意。陆沉舟站在起居室落地窗前,背影挺拔孤峭。
他指间无意识地转动着一枚磨损得厉害的旧银戒,戒圈在灯光下泛着黯淡的光。
窗外花园里盛放着大片的栀子花,浓郁甜腻的香气透过窗缝钻进来,
若有似无地浮动在空气里。叶清夏走到他身边,柔顺地挽住他的手臂:「沉舟,
时间差不多了。」陆沉舟似乎被她的触碰惊醒,目光从窗外收回,落在她脸上。那眼神很深,
像在审视一件价值连城却又真假难辨的古董。片刻,他才几不可查地点了点头:「走吧。」
他的视线掠过她的眼睛下方,那里光洁一片,然后他率先转身,走向门外等候的加长礼车。
叶清夏指尖掐进掌心,努力维持着脸上的笑容。又是这样。五年了,每一次他凝视她的脸,
看的都不是叶清夏,而是在确认一个早已化为灰烬的影子是否还完美地附着在她身上。
她挺直脊背,跟了上去。没关系,过了今晚,她就是名正言顺的陆太太。叶知秋?
一个死人罢了。陆氏集团太子爷的订婚宴,是这座城市入夏以来最奢华耀眼的名利场。
水晶灯折射着令人目眩的光,空气里浮动着昂贵香槟、雪茄与顶级香水的混合气息。
衣香鬓影,觥筹交错,恭维与笑声织成一片浮华的网。叶清夏挽着陆沉舟的手臂,
如同最完美的艺术品,接受着四面八方或艳羡或探究的目光。她微微侧着头,
露出练习过千百遍的、叶知秋标志性的、带着点羞涩又沉静的侧脸弧度。陆沉舟应对得体,
周身却散发着一种疏离的冷感,像一座移动的冰山。「啧,瞧瞧,赝品当久了,
自己都以为是真的了?」一个带着明显讥诮的女声不大不小地响起,
恰好能让附近几桌人听见。叶清夏笑容一僵,循声望去。林薇薇一身正红色露背长裙,
像一团燃烧的火焰,正倚在香槟塔旁,晃着酒杯,毫不掩饰眼中的轻蔑。「薇薇,」
叶清夏迅速调整表情,声音柔得能滴出水来,「你今天真漂亮。」
「再漂亮也比不上叶**啊,」林薇薇红唇勾起,目光像淬了毒的针,直直刺向叶清夏,
「顶着别人的脸,睡着别人的男人,享受着别人的人生……这份『漂亮』,我可学不来。」
她刻意加重了「别人」两个字,周围瞬间安静了几分,无数道目光变得微妙起来。
陆沉舟眉峰微蹙,冰冷的视线扫向林薇薇,无形的压迫感让林薇薇的笑容收敛了些,
却依旧梗着脖子。就在这时,宴会厅入口处传来一阵极轻微的骚动。并非刻意引人注目,
更像是一块磁石,无声无息地改变了局部的磁场。陆沉舟几乎是下意识地抬眼望去。
一个女人走了进来。她穿着一身剪裁利落的烟灰色丝绒长裙,款式简约至极,
没有任何多余的装饰,却奇异地压住了满场珠光宝气。乌黑的长发松松挽起,
露出线条优美的天鹅颈和纤薄的肩。脸上没有任何妆容的痕迹,
肤色是一种久不见阳光的、近乎透明的冷白。
最引人注目的是她鼻梁上架着的一副银丝边眼镜,镜片后的眼睛,沉静得像两潭深秋的湖水,
不起波澜,却仿佛能洞穿一切浮华。她的出现,像一滴墨汁落入清水,
瞬间晕染开一片寂静的涟漪。有人疑惑,有人惊艳,有人觉得莫名眼熟。陆沉舟的心脏,
在看清她的瞬间,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他挺拔的身躯几不可察地震了一下,
握着酒杯的手指骤然收紧,指节泛白。那双深邃的眼眸死死锁住那个女人,
震惊、怀疑、难以置信……无数激烈的情绪在他眼底翻涌,几乎要冲破那层冰封的平静。
叶清夏第一时间察觉到了陆沉舟的异样。她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当看清那张脸的刹那,
她脸上的血色「唰」地褪尽,精心维持的完美笑容彻底碎裂,只剩下惊恐和难以置信的惨白。
是她!怎么会是她?!那张脸……虽然有了变化,轮廓似乎更清晰锋利了些,
被镜片巧妙遮掩的淡色疤痕……但那种沉静如渊、仿佛从骨子里透出来的气质……是叶知秋!
她没死?!她回来了?!恐惧像冰冷的毒蛇,瞬间缠紧了叶清夏的心脏。
她几乎是本能地想要尖叫,想要冲过去质问。她手一抖,手中那杯昂贵的香槟「哐当」
一声摔落在地,琥珀色的液体和碎裂的水晶飞溅开来,在光洁的地面上留下一片狼藉的污迹。
这突兀的碎裂声打破了诡异的寂静,瞬间吸引了全场的目光。一片狼藉之中,
那个烟灰色身影的目光,平静地越过了混乱,精准地落在了脸色煞白的叶清夏身上。然后,
她微微侧首,视线与死死盯着她的陆沉舟在空中交汇。没有愤怒,没有悲伤,
没有久别重逢的激动。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平静,平静得令人心头发寒。
叶清夏被这平静的目光看得浑身发冷,巨大的恐惧和愤怒冲垮了理智。她猛地向前一步,
指着那个女人,声音因为极度的惊惶而变得尖利刺耳:「你是谁?!谁让你进来的?!」
烟灰色长裙的女人——叶知秋,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她缓缓抬起左手,
轻轻推了一下鼻梁上的银丝边眼镜。一个极其细微的动作,左手的小指在收回时,
带着一种近乎本能的、旁人难以察觉的、微弱的勾动弧度。
就是这个微小的、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动作,像一道闪电,狠狠劈中了陆沉舟!
记忆的闸门轰然洞开!五年前,那个总喜欢在图书馆靠窗位置看书的少女,
每次摘下眼镜揉眉心时,左手小指就会这样,无意识地轻轻勾一下。
这个细微到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习惯,却像烙印一样刻在少年陆沉舟的心底,
成为他无数次偷偷凝视她时,心底最隐秘的甜蜜印记。是她!真的是她!
陆沉舟感觉自己的血液都凝固了,一股巨大的、混杂着狂喜与灭顶恐惧的洪流瞬间席卷了他。
叶清夏也看到了那个小动作,那是她对着照片模仿了无数次,却始终无法复刻其神韵的细节!
她最后一丝侥幸被彻底粉碎,巨大的恐慌让她彻底失态。她看着叶知秋那平静无波的脸,
看着她右颊那道若隐若现的疤痕,像是被那道疤刺痛了眼睛,
一股恶毒又恐慌的冲动攫住了她。她猛地抓起旁边侍者托盘上另一杯满满的香槟,
狠狠朝着叶知秋泼了过去!「滚出去!你这个骗子!冒牌货!」惊呼声四起。
就在酒液即将泼到叶知秋脸上的瞬间,她只是极其轻巧地向旁边侧移了一步,
动作流畅得像演练过千百遍。暗红的酒液泼了个空,「哗啦」一声淋湿了昂贵的地毯。
叶知秋站定,目光平静地落在叶清夏因为愤怒和恐惧而扭曲的脸上。她没有动怒,
反而微微歪了下头,镜片后的目光带着一丝冰冷的审视,
最终停留在叶清夏完美无瑕的右脸上。她的唇角极其缓慢地勾起一抹微不可查的弧度,
清冷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穿透了周围的窃窃私语:「叶**,」她顿了顿,
像是在斟酌用词,目光意有所指地扫过叶清夏的脸颊,
又仿佛不经意地掠过自己镜片边缘那道极浅的痕迹,「似乎对『瑕疵』……格外恐惧?」
「哗——!」人群彻底炸开了锅。深夜。陆沉舟猛地从床上坐起,额头上冷汗涔涔。梦里,
漫天的大火,浓烟滚滚,
笛声、建筑坍塌的巨响……还有那个清晰得如同就在耳边的、绝望而凄厉的呼喊——「沉舟!
救我!」是知秋的声音!他粗重地喘息着,心脏在胸腔里狂跳,仿佛要挣脱束缚。
房间里一片死寂,只有他剧烈的心跳声在黑暗中回荡。他烦躁地抹了把脸,掀开被子下床,
赤脚踩在冰凉的地板上,试图驱散那令人窒息的梦魇。卧室里没有开灯,
只有窗外庭院灯微弱的光线透进来。陆沉舟走到酒柜边,倒了小半杯烈酒,仰头灌下。
辛辣的液体灼烧着喉咙,却无法温暖心底那片冰冷的空洞。他放下酒杯,无声地走出卧室,
想下楼透透气。经过二楼通往主卧的走廊时,旁边衣帽间的门虚掩着,
里面透出一线微弱的光。陆沉舟脚步顿住,眉头微蹙。这么晚了,清夏在衣帽间做什么?
他悄然走近,透过门缝向内看去。衣帽间中央璀璨的射灯下,叶清夏穿着一件丝质睡袍,
背对着门。她正站在巨大的穿衣镜前,手里拿着一条项链。
项链的吊坠在灯光下折射出惊心动魄的幽蓝光芒——那是叶知秋曾经最珍爱的一条蓝钻项链,
名为「深海之泪」。火灾后,它作为遗物之一,一直被陆沉舟锁在书房的保险柜里。此刻,
这条项链正被叶清夏小心翼翼地捧在手里。她对着镜子,近乎虔诚地、颤抖着,
将项链戴在了自己纤细的脖颈上。冰冷的蓝钻贴在她温热的皮肤上,她仰起头,
手指迷恋地抚摸着那璀璨的宝石,脸上交织着一种奇异的神情——有痴迷,有贪婪,
有仿佛终于窃取到珍宝的狂喜,更深处,却是一种挥之不去的、巨大的不安和恐惧。
她对着镜子里的自己,努力地调整着表情,
试图模仿出记忆中叶知秋佩戴它时那种沉静内敛的神韵,却显得无比僵硬和怪异。
陆沉舟站在门外的阴影里,静静地看着这一幕。一股冰冷的寒意顺着脊椎爬升。
镜子里那张与知秋无比相似的脸,此刻在幽蓝的钻石光芒映照下,
扭曲得像一个贪婪而空洞的假面。她抚摸着项链的动作,像一个小偷在亵渎最神圣的祭品。
就在这时,走廊另一端传来轻微的脚步声。是值夜的老管家周伯,
他似乎也注意到了衣帽间的灯光,正探头探脑地朝这边张望。陆沉舟无声地退后一步,
彻底隐入更深的黑暗里。周伯走了过来,看到门缝里透出的光,
又看了看陆沉舟刚才站立的位置(那里已经空无一人),他布满皱纹的脸上没什么表情,
只是习惯性地、低声地嘟囔了一句,像是自言自语,
又像是说给黑暗中某个不存在的人听:「哎,人老了,眼神不好……什么都没看见呀。」
那苍老的声音在寂静的走廊里幽幽回荡,带着一种讳莫如深的意味。衣帽间内,
叶清夏依旧沉醉在自己虚假的荣光里,对门外的低语和黑暗中冰冷的凝视,浑然不觉。
幽蓝的钻石在她颈间闪烁着冰冷的光,像一只来自深渊的眼睛,
无声地注视着这场窃取来的盛宴。第二章灵魂的破绽与伪装的裂痕。
深夜的陆宅像一头蛰伏的巨兽。陆沉舟站在书房的落地窗前,指尖无意识地捻着那枚旧银戒。
窗外花园里,栀子花在月光下开得惨白,浓郁的香气固执地渗过窗缝,搅得他心神不宁。
烟灰缸里已经积了半缸烟蒂,浓重的烟草味也压不住那股甜腻。镜子里那张平静无波的脸,
左手小指那细微的勾动……像投入深潭的石子,在他心底激起的涟漪久久无法平息。
「秋叶……」他低声念出这个名字,舌尖尝到一丝金属般的涩意。陶瓷修复师?一个巧合?
不,太像了。像得让他血液发冷,像得让他心底那潭死水被投入滚石。他需要一个答案。
一个能刺破这层浓雾,直抵核心的答案。一个叶清夏无法模仿,
而只有真正的叶知秋才拥有的印记。他捻灭了最后一支烟,转身走向保险柜。
厚重的金属门无声滑开,里面没有文件,没有金条,只静静地躺着一个深蓝色的丝绒盒子。
他取出盒子,打开。幽蓝色的光芒瞬间流淌出来,映亮了他眼底深沉的暗涌。
正是那条「深海之泪」蓝钻项链。他拿出项链,冰凉的钻石贴在掌心。五年前,
他亲手将它戴在叶知秋的颈项上。少女微凉的皮肤,羞涩闪躲又带着全然的信任的眼神,
还有那抹清浅如栀子初绽的笑意……回忆汹涌而至,带着尖锐的痛楚。火灾后,
他把它锁了起来,连同那段被烧得面目全非的时光。现在,它被叶清夏戴过。
指腹摩挲着项链卡扣内侧,那里刻着两个细小的字母:Z.Q.。知秋。他眼神一暗,
将项链重新放回盒子,锁进保险柜深处。那个赝品,不配沾染她的东西。他需要一个测试。
一个关于灵魂声音的测试。翌日清晨,阳光透过巨大的玻璃窗,
将陆宅的花园染上一层浅金色。陆沉舟坐在白色雕花的铁艺桌旁,面前摆着咖啡和晨报。
叶清夏穿着一身柔和的米白色家居裙,妆容清淡,端着亲手烤制的松饼走过来,
笑容温婉得如同初春的湖水。「沉舟,尝尝这个,我新学的配方。」她将松饼放在他面前,
声音轻柔,每一个音节都带着精心雕琢的悦耳。陆沉舟的目光落在她脸上,
审视着那完美的笑容,那刻意模仿的沉静眼神。他端起咖啡抿了一口,
浓黑的液体苦涩地滑过喉咙。他没有看松饼,目光投向远处那片开得正盛的栀子花丛,
忽然用一种极其随意的、仿佛沉浸在回忆中的口吻,低低地哼起了一段旋律。那旋律简单,
带着点旧时光的悠远,调子有些奇特,是降B调。正是那首《月光船》的开头部分。
叶清夏的身体几不可查地微微一僵,随即,脸上的笑容更加柔美。她几乎是立刻,
自然地跟着哼唱起来。她的声音甜美圆润,音准极佳,每一个音符都踩得精准无比,
完美地契合着陆沉舟哼出的降B调。她甚至微微侧着头,
眼神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追忆往昔的朦胧感,仿佛这旋律早已刻入她的骨髓。
陆沉舟端着咖啡杯的手指微微收紧,指节泛白。他眼角的余光,
却不动声色地扫向花园靠近宅邸一侧的落地玻璃窗。在巨大的绿植盆栽形成的阴影里,
一个穿着烟灰色亚麻衬衫的身影静静地站在那里,似乎在欣赏花园的景致,正是「秋叶」
——叶知秋。她背对着他们,侧影单薄而沉静。陆沉舟哼唱的旋律飘过去时,
她似乎也被触动,极其轻微地、下意识地跟着哼了两句。那声音,极其细微,
隔着玻璃几乎听不真切。但那调子……陆沉舟的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
她哼的调子,严重地走调了!原本柔和的降B调,在她沙哑低沉的嗓音里,
变得扭曲、怪异,甚至带着一种破碎的质感,像被砂纸磨过的旧唱片,完全不在调上。
这绝不是叶知秋原本清泉般的声音!陆沉舟猛地转过头,锐利如鹰隼的目光穿透玻璃,
死死钉在那个烟灰色的背影上。巨大的震惊和一种近乎荒诞的荒谬感冲击着他。是声带受伤?
还是……她根本就不是?!叶清夏的哼唱戛然而止。她也听到了那极其细微的、走调的哼唱,
脸上瞬间血色尽失,温婉的笑容僵在嘴角,眼中只剩下惊恐和怨毒。
她顺着陆沉舟的目光看去,看到了叶知秋的背影。「沉舟……」
叶清夏的声音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试图唤回陆沉舟的注意力。陆沉舟却像没听见,
他霍然起身,大步朝着落地窗走去。然而,就在他即将推开玻璃门的那一刻,
那个烟灰色的身影仿佛有所察觉,极其自然地转过身,没有看向他们这边,
而是沿着花园小径,步履从容地走向了通往偏厅的回廊,很快消失在视线里。
陆沉舟的手停在门把手上,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他站在那里,背影僵直,
周身散发着骇人的寒气。玻璃上,
映出他深不见底的眼眸和叶清夏那张惨白如纸、写满惊惶的脸。空气中,
完美无瑕的降B调余音,和那沙哑破碎的走调残响,无声地交织碰撞,
撕扯着虚假的平静。午后,阳光有些刺眼。叶知秋的工作室位于城郊一栋改造过的旧仓库里。
挑高的空间,巨大的落地窗,阳光倾泻而下,照亮空气中飞舞的微尘。
工作台上铺着素色的棉布,上面散落着各种精细的工具、釉料小碟,
以及一些等待修复或正在创作的陶瓷碎片。
空气里弥漫着泥土、釉料和一种独特的、属于时间的沉静气息。叶知秋正俯身在工作台前。
她戴着放大镜,左手持着特制的细嘴胶水瓶,
右手用极细的镊子夹起一片薄如蝉翼的青瓷碎片。她的神情专注得近乎虔诚,
仿佛整个世界只剩下手中这片承载着千年时光的脆弱精灵。她小心翼翼地调整着碎片的角度,
左手小指无意识地、带着一种独特的节奏感,微微勾起,稳定着持瓶的手腕。
这是一个极其细微、几乎融入呼吸的本能动作。就在这时,
工作室那扇厚重的木门被猛地推开,狠狠撞在墙上,发出「砰」的一声巨响!
门外的阳光被一个气势汹汹的身影堵住。叶清夏站在门口,精心打理过的头发有些凌乱,
脸上不再是温婉的面具,只剩下扭曲的愤怒和一种被逼到绝境的疯狂。她踩着尖细的高跟鞋,
几步冲到工作台前,目光像淬了毒的刀子,死死钉在叶知秋脸上。「死人,
就该有死人的样子!」叶清夏的声音因为极度的恨意而尖锐变调,
「乖乖待在骨灰盒里不好吗?为什么要爬出来!为什么要回来?!」
叶知秋缓缓放下手中的镊子和胶水瓶,直起身。她摘下放大镜,露出一双平静无波的眼睛。
午后的阳光穿过她纤长的睫毛,在苍白的脸上投下淡淡的阴影。她没有说话,
只是静静地看着眼前这个因为恐惧而歇斯底里的「妹妹」。
叶清夏被她这沉默的注视激得更怒。
她的目光扫过工作台上那些精致的、显然价值不菲的修复作品和半成品,
一股毁灭的冲动瞬间攫住了她。凭什么?!凭什么她经历了地狱还能回来?
还能拥有这样的才华和宁静?!「装什么清高!」叶清夏猛地一挥手,狠狠扫向工作台!
「哗啦——哐当——!」刺耳的碎裂声瞬间炸开!几个刚刚修复好的、造型优美的白瓷瓶,
一个正在描绘青花的薄胎瓷碗,还有几件等待处理的古瓷残片……在叶清夏疯狂的挥舞下,
纷纷被扫落在地!洁白的瓷片、青色的碎片、彩色的釉料……混合着溅开的胶水,
在工作台下的地面上铺开一片狼藉的废墟!叶清夏胸口剧烈起伏,看着满地的碎片,
脸上闪过一丝扭曲的快意。她喘着粗气,指着叶知秋的鼻子,
声音怨毒:「看看你现在的样子!人不人鬼不鬼!顶着这张破脸回来想干什么?
想抢回你的人生?做梦!陆沉舟是我的!陆太太的位置是我的!你的一切,现在都是我的!」
她看着叶知秋依旧平静的脸,那平静像是最深的嘲讽,让她彻底失控。她向前一步,
几乎要贴到叶知秋脸上,声音压得极低,
带着淬骨的寒意:「五年前那场火怎么没把你烧成灰?真是命大啊,我的好姐姐!」
叶知秋的目光,终于动了动。那深潭般的眼底,掠过一丝冰冷的锐芒,快得让人无法捕捉。
她没有去看满地的狼藉,也没有被叶清夏的恶毒言语激怒。她的视线,
缓缓地、带着一种近乎残酷的审视,
落在了叶清夏因为愤怒而微微涨红的、完美无瑕的右脸上。然后,
她的唇角极其缓慢地勾起一抹弧度。那笑容很浅,却冰冷刺骨,带着洞穿一切的嘲讽。
她微微倾身,靠近叶清夏,声音压得又低又缓,如同情人间的耳语,
却字字如冰锥:「我的好妹妹……」她停顿了一下,目光意有所指地扫过叶清夏光滑的脸颊,
然后,
仿佛不经意地掠过自己右脸颧骨下方那道被阳光照得更清晰几分的、浅淡却蜿蜒的疤痕。
「你脸上每一寸……『完美』的荣耀……」她的声音带着一种奇异的沙哑质感,
如同被砂砾磨过,「都沾着我的血,对吗?」「还有,」她的笑容加深,
那冰冷的嘲讽几乎凝成实质,「赝品当久了,
是不是连自己都忘了……什么是『真品』才配拥有的瑕疵?」话音落下的瞬间,
叶知秋的左手快如闪电般探出!她没有去碰叶清夏的脸,而是精准地从地上狼藉的碎片中,
拈起一块边缘极其锋利、沾着彩釉的白瓷片!那锋利的瓷片,
在阳光下闪烁着冰冷危险的光泽。叶知秋捏着瓷片,手腕一转,没有指向叶清夏,
而是将那片锋利的边缘,轻轻地、带着一种近乎温柔的威胁感,
抵在了自己右脸那道浅色的疤痕上!冰凉的瓷片紧贴着皮肤,
压在那道象征着毁灭与重生的痕迹上。她微微歪头,
镜片后的眼睛直视着叶清夏因极度震惊和恐惧而骤然放大的瞳孔,声音轻得像叹息,
却带着千钧之力:「就像这样……你敢吗?」阳光透过巨大的落地窗,毫无保留地照射进来,
将叶知秋的脸分割成明暗两面。那道疤痕在强光下纤毫毕现,如同一条匍匐的、沉默的龙。
她捏着瓷片抵在疤痕上的动作,平静得近乎诡异,却带着一种玉石俱焚般的决绝和力量。
叶清夏如同被毒蛇盯住的青蛙,浑身血液都冻结了。她看着那道疤,
看着叶知秋冰冷刺骨的眼神,
看着她捏着锋利瓷片抵着脸的动作……一股寒气从脚底瞬间窜上头顶,让她头皮发麻,
四肢僵硬。她精心维持的完美面具在这一刻彻底碎裂,
只剩下被彻底看穿的、**裸的恐惧和狼狈。她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发不出任何声音,
只能踉跄着后退一步,高跟鞋踩在满地的碎瓷片上,发出刺耳的「嘎吱」声。
工作室里死寂一片,只有碎瓷片在叶清夏脚下**的声音,
和叶知秋平静得令人窒息的呼吸声。傍晚时分,暮色四合。工作室的狼藉已经被简单清理过,
但空气中还残留着釉料和碎瓷的粉尘味道。叶知秋没有开大灯,
只点亮了工作台上的一盏旧式台灯,昏黄的光晕笼罩着她沉默的侧影。
她手里捏着一块小小的瓷片,无意识地摩挲着,指腹感受着那冰凉坚硬的质地。
门外传来极轻的敲门声,短促而克制。叶知秋没有动,也没有应声。片刻,
门被轻轻推开一条缝。江枫修长的身影出现在门口,他没有立刻进来,
只是站在门口的光影交界处,金丝眼镜后的目光扫过略显凌乱的地面,最终落在叶知秋身上,
带着无声的询问和了然。「她来过了?」江枫的声音不高,带着惯有的温润,
却透着一丝冷意。叶知秋依旧摩挲着那片碎瓷,没有抬头,只是极轻微地点了点下巴。
江枫走了进来,反手轻轻关上门。他没有去安慰,也没有多问。他走到工作台边,
动作自然地拿起一个空着的釉料碟,仿佛只是来归还一件寻常物品。然而,
在他将碟子放下的瞬间,一个折叠得方方正正的、边缘有些磨损的牛皮纸文件袋,
悄无声息地从他掌心滑落,稳稳地压在了釉料碟的下面。他的动作流畅自然,
没有引起任何额外的注意。「你当年入院的第一份详细病历,」江枫的声音压得更低,
如同耳语,只有他们两人能听清,「有些细节,值得再看一遍。」
他的目光意有所指地扫过文件袋,又仿佛不经意地掠过叶知秋的喉咙。
叶知秋摩挲瓷片的动作终于顿住。她抬起眼,目光与江枫镜片后的视线在空中短暂交汇。
昏黄的灯光下,她眼底深处有什么东西,如同沉船般缓缓浮出冰冷的水面。江枫不再多言,
对她微微颔首,转身离开了工作室,像一阵无声的风。门被轻轻带上。
工作室里重新恢复了寂静。台灯昏黄的光晕下,叶知秋的目光缓缓下移,
落在了那个不起眼的牛皮纸文件袋上。她伸出手,指尖有些微不可察的颤抖(并非恐惧,
而是某种被刻意压抑的波澜),轻轻抽出了文件袋。她打开它,
抽出里面泛着岁月微黄的纸张。目光快速地扫过那些熟悉的医疗术语和冰冷的记录,最终,
引发严重哮喘甚至喉头水肿……栀子花……叶知秋的目光死死钉在那三个被红笔圈出的字上,
捏着病历纸边缘的指节因为用力而彻底失去了血色。窗外,暮色沉沉,
陆宅方向大片栀子花田的浓郁香气,仿佛隔着遥远的距离,带着致命的甜腻,
再次无声无息地弥漫了过来。第三章火中取栗的真相。
工作室的空气仿佛凝固成了粘稠的胶质,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灼烧般的刺痛。
栀子花粉那甜腻到令人作呕的香气,像无数只细小的毒虫,
争先恐后地钻进叶知秋的鼻腔、喉咙,深入肺腑。「嗬…嗬……」她跪倒在地,
双手死死扼住自己的咽喉,指关节因为极度用力而扭曲泛白。胸膛剧烈起伏,
却像被一只无形的巨手紧紧扼住,任凭她如何挣扎,能吸入的空气也稀薄得可怜。
每一次徒劳的吸气都伴随着尖锐刺耳的哮鸣,如同破旧风箱在濒死挣扎。眼前阵阵发黑,
眩晕感如同汹涌的潮水一波波袭来,视野边缘开始模糊、碎裂。叶清夏站在几步之外,
逆着门口涌入的光线,身影模糊不清。她脸上没有得意,只有一种近乎麻木的冰冷,
和眼底深处一丝不易察觉的、被恐惧催生出的疯狂。她看着叶知秋痛苦蜷缩的身影,
像在欣赏一件即将完成的艺术品。「姐姐,」她的声音隔着令人窒息的甜香传来,
平静得诡异,「这味道,你还记得吗?像不像……五年前那个晚上?你躺在地上,
也是这样……像条快渴死的鱼……」她甚至向前走了一小步,高跟鞋踩在散落的花粉上,
发出轻微的「噗」声。叶知秋的意识在缺氧的痛苦中浮沉,叶清夏的话像淬毒的冰锥,
狠狠扎进她混乱的大脑。
五年前……浓烟……灼热……还有……那令人窒息的、无处不在的……栀子花香!
记忆的碎片裹挟着剧痛猛烈回闪!她看到反锁的房门!
看到门外一闪而过的、叶清夏那张写满惊恐和……某种她当时无法理解的、近乎怨毒的脸!
「嗬——!」一口带着血腥味的浊气猛地冲出喉咙,随之而来的是更剧烈的痉挛和窒息感。
冷汗浸透了她的后背,眼前彻底被黑暗吞噬,
只有胸腔里那架濒临散架的风箱还在绝望地嘶鸣。就在她意识即将彻底沉入黑暗的前一秒,
一阵急促而有力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伴随着一声惊怒的低吼:「知秋!」是江枫!
他像一阵裹挟着冷风的风暴冲进工作室,浓烈的栀子花香让他瞬间明白了状况。
他猛地挥动手臂驱散面前的粉尘,没有丝毫犹豫地冲过来,一把推开挡在身前的叶清夏。
叶清夏被他毫不留情的力道推得踉跄后退,撞在门框上,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叫。
江枫看都没看她一眼,迅速单膝跪在叶知秋身边。他动作快得惊人,
一手迅速解开叶知秋领口最上面的两颗扣子,
另一只手已经从随身的急救包中精准地抽出了一支预充式的肾上腺素笔。没有丝毫犹豫,
他撕开笔帽,对着叶知秋的大腿外侧肌肉,果断而稳定地扎了下去!
冰冷的药剂瞬间注入身体,带来一阵强烈的**感。紧接着,江枫又取出一支吸入剂,
用力摇晃几下,将喷嘴塞进叶知秋因为痛苦而无法闭合的口中。「吸气!用力!」
他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一只手稳稳托住叶知秋的后颈,另一只手按压吸入剂的按钮。
「嗤——!」药物喷出的声音伴随着江枫沉稳的指令,像黑暗中的一道绳索。
叶知秋在濒死的本能驱使下,用尽最后一丝力气,猛地吸了一口!
清凉的、带着药味的雾状气体冲入灼烧的喉咙和痉挛的气管,如同甘霖洒向龟裂的大地。
虽然依旧痛苦,但那致命的窒息感终于被撕开了一道缝隙!她贪婪地、剧烈地喘息起来,
每一次呼吸都伴随着剧烈的咳嗽,但空气,宝贵的空气,终于重新流入了她的肺腑!
江枫没有丝毫放松,他一边继续辅助她吸入药物,一边目光如电般扫视四周,寻找污染源。
他的视线很快锁定在散落一地的、触目惊心的白色粉末,
以及那个滚落在工作台角落、敞着口的玻璃瓶。瓶身上,
ardeniaja**inoidesEllisExtract(栀子花精油提取物)。
他的瞳孔骤然收缩!栀子花!高度过敏源!这绝不是意外!江枫猛地抬头,
冰冷的视线如同手术刀般刺向倚在门框上、脸色变幻不定的叶清夏。
叶清夏被这眼神看得心底发寒,强自镇定地开口:「江医生,这是个意外!
我只是想送姐姐一点精油助眠,没想到瓶子……」「闭嘴!」江枫厉声打断她,
声音里的寒意几乎能将空气冻结。他不再看她,
而是迅速从急救包里取出一个便携式指脉氧夹,夹在叶知秋的食指上。
仪器上跳动的数字很低,警报灯闪烁着微弱的红光。他又拿出听诊器,
仔细听着叶知秋的肺部。情况暂时稳定,但远未脱离危险。需要更强效的药物。「药呢?」
江枫转向叶知秋,语气急促但清晰,「你的哮喘缓解喷雾呢?在哪里?」
叶知秋的呼吸依旧急促,但意识已经稍微清明了一些。她艰难地抬起手,
指向工作台下方一个带锁的小抽屉。她的眼神里充满了痛苦和一种被侵犯的愤怒。
江枫立刻起身,找到钥匙打开抽屉。里面整齐地摆放着一些工具和几个药瓶。
他一眼就看到了那支熟悉的、蓝色罐体的哮喘缓解喷雾剂(沙丁胺醇气雾剂)。他拿起药瓶,
就在准备递给叶知秋的瞬间,他的动作却猛地顿住了!
他那双属于医生的、对细节有着近乎苛刻观察力的眼睛,死死地盯住了药瓶的标签!
标签本身没有问题,印刷清晰,是正规药厂的产品。问题在于——标签右下角,
印着一个小小的、不起眼的药品生产批号和生产日期!那个日期……江枫的眉头死死拧紧,
心脏像是被重锤狠狠砸了一下!生产日期:202X年11月15日。
而叶知秋的那场毁灭性的火灾……发生在五年多前!202X年8月12日!
这瓶药的生产日期,是在火灾之后!这不可能!江枫的脑子飞速运转。
叶知秋对栀子花的严重过敏是自幼就有的,她的哮喘病史更是可以追溯到童年!
她身边绝对不可能没有常备的缓解喷雾!火灾前,她用的也是同类型药物,
但生产日期必然是更早的批次!这瓶药……是火灾之后才生产的!是她「死而复生」
后才开始使用的!一个可怕的念头如同冰冷的毒蛇,瞬间缠绕上江枫的心头。他猛地转头,
目光如炬,再次射向门口脸色已然惨白如纸的叶清夏!不是意外!这瓶药,
很可能根本就不是叶知秋火灾前使用的旧药!是有人……在她「死后」
……替换掉了她原本的、可能记录着某些秘密的旧药瓶!
叶清夏被江枫那洞穿一切的目光看得几乎站立不稳,她下意识地后退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