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言的白月光回国了。他把离婚协议推到我面前，语气像在谈一笔生意：“签了它，

做个样子，安抚一下清清的情绪。”我捏着画笔的手指泛白，点头，平静地签下名字。

离开时，我听到他朋友在身后调侃：“嫂子也太听话了，顾言，你让她把画室卖了，

她估计都二话不说。”顾言轻笑一声，语气里是十成十的笃定：“要不要打个赌？

”他们打赌，一个月后，我会哭着求他别走。他们不知道。我握着冰凉的手机，

指尖轻轻敲下两个字，回复了刚刚弹出的消息——“我愿意。”那条消息问我：“林晚，

你愿不愿意，在光下，开一场只属于你自己的画展？”顾言，你输了。从我签下字的那一刻，

你就输了。1别墅的客厅里，水晶灯的光芒刺得我眼睛生疼。

顾言和他的朋友们还在为那个荒唐的赌约举杯。“赌什么？”“就赌一个月后，

我们去民政局换证，她会不会哭红了眼，求我别当真。

”顾言的声音里满是掌控一切的优越感。这是他第三次为了苏清清，将我推入深渊。第一次，

是我们结婚三周年的纪念日，他扔下精心打扮的我，飞去纽约，

只因苏清清在电话里哭诉自己离婚了，情绪不稳。第二次，是一个重要的画廊向我发出邀约，

他却为了向苏清清证明我爱他胜过一切，逼我放弃。他说：“晚晚，你那么爱我，

肯定会理解我的，对吗？一个画廊而已，以后我给你开十个。”而今天，是第三次。

他要和我离婚，演一场戏给苏清清看。我低头看着手机屏幕，

那条邀约信息仿佛带着灼热的温度。【你愿不愿意，在光下，开一场属于你自己的画展？

】发送人是“渡”。一个在网上买下我所有匿名画作，并与我聊了两年艺术的神秘伯乐。

我深吸一口气，敲下回复。“我愿意。”我起身下楼，穿过那些喧闹的人群，走到顾言面前。

“走吧，去民政局。”我的声音平静得像一潭死水。顾言愣了一下，随即眼底划过一丝得色，

仿佛在说：看，她多听话。去民政局的路上，他甚至心情很好地规划着未来。

“等清清情绪稳定了，我们就去托斯卡纳采风，那里阳光好，说不定能激发你新的灵感。

”他看我神情落寞，还故作温柔地安慰我。“别多想，只是演戏而已，我心里只有你。

”我没有说话。我有社交焦虑，尤其是在陌生的环境里，会紧张到表达不畅，

只能点头或摇头。顾言很喜欢我这一点，他说，安静的女人最有魅力。所以，

整个离婚申请过程异常顺利。我点头，我摇头，我在文件上签字。刚走出民政局的大门，

顾言就迫不及待地将离婚申请回执单拍了照，发给了苏清清。仿佛在邀功。我站在他身后，

看着他脸上毫不掩饰的雀跃，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攥紧。三秒后，我的手机震动了一下。

是苏清清发来的截图，正是顾言刚刚发给她的那张。下面还配了一行字：【林晚姐，

谢谢你的成全。】我面无表情地将她拉黑。紧接着，又一条新消息弹了出来，来自“渡”。

“一个月后，画室见。”2那一夜，我做了个很长的梦。梦里是大学校园，

金色的阳光透过香樟树叶，洒下斑驳的光影。顾言是天之骄子，学生会主席，英俊潇洒，

是所有女生爱慕的对象。而我，只是一个抱着画板，沉默寡言的美术系学生。

他却总能穿过人群，准确地找到我。他会站在我的画架前，认真地看很久，

然后用他那充满磁性的声音说：“林晚，你的画里有光。”他鼓励我，赞美我，

说我的才华是独一无二的。他说：“总有一天，我要为你的才华，

建立一座全世界最美的艺术宫殿。”我崇拜他，仰望着他，像追逐太阳的向日葵。

毕业画展那天，他送来最大最美的花篮。可也就在那天，我接到了家里的电话。

父亲的公司破产，一夜之间，我从云端跌落泥沼。那是我人生中最敏感、最自卑的时期。

是顾言陪着我，他将我护在羽翼之下，隔绝了所有同情或鄙夷的目光。可那之后，

我却再也无法拿起画笔。我总觉得，我的画失去了灵魂，变得空洞而乏味。我把自己关起来，

整日整夜地发呆。顾言很有耐心，他为我读艺术史，带我看遍世界各大画展。

谁要是敢在我面前说一句“林晚江郎才尽了”，他就会立刻跟谁翻脸。他像一个英勇的骑士，

守护着我脆弱的自尊心。我二十五岁生日那天，他向我求婚。他单膝跪地，眼眸里映着烛光，

深情款款。“晚晚，嫁给我。让我成为你一辈子的赞助人，和你的保护神。”当天，

我们领了证。婚后，他为我打造了一间奢华的画室，可我画出的东西，连自己都无法满意。

他不再像从前那样赞美我，只是叹着气说：“没关系，画不出来就不画了，我养得起你。

”我像一只被折断翅膀的金丝雀，被他圈养在他华丽的牢笼里。

3“叮咚——”手机提示音将我从梦中惊醒。我睁开眼，天光微亮。

是苏清清发来的一张照片。照片的背景，是我最珍视的画室。

她穿着我最喜欢的那件亚麻围裙，笑得灿烂又无辜。而她面前的画板上，是我画了半个月，

即将完成的一幅画。此刻，那幅画被五颜六色的颜料涂抹得面目全非，

像一张被肆意蹂躏的脸。胃里一阵翻江倒海。我猛地冲进洗手间，扶着冰冷的马桶干呕，

却什么都吐不出来。最后，我无力地滑落在地，抱着膝盖，坐在冰冷的地砖上，浑身发抖。

那是顾言求婚时，我为他画的肖像。如今，被他的白月光，亲手毁掉了。手机在地上震动着，

屏幕亮起。是沈泽川的消息。【还好吗？】沈泽川，就是“渡”。这个秘密，我前天才知道。

婚后，我偶尔会画一些不为取悦任何人，只为取悦自己的小画。顾言看过后，

只是淡淡地说：“失了灵气，当个爱好就好。

”我便将它们匿名挂在了一个小众的艺术网站上。一个叫“渡”的用户，买下了我所有的画。

他开始和我聊艺术，聊笔触，聊色彩，聊梵高和莫奈。他的见解深刻而独到，

总能精准地戳中我创作时的困惑。我一直以为，对方是一位年长、博学的女士。直到那天，

顾言跟我提离婚。我心如死灰，刚好，“渡”发来消息，问我最近在画什么。

我鬼使神差地回复：“在离婚。”签完字，浑身冰冷地走出民政局，我给他发了一条消息。

“我好像，画不出画了。”几乎是立刻，他的电话就打了过来。那是一个温润又沉稳的男声，

带着让人安心的力量。他说：“那就换个地方画。”他顿了顿，

声音里带着一丝小心翼翼的邀请。“林晚，愿意来我的光里吗？”那一刻，

客厅里传来顾言跟朋友打电话的炫耀声。“她那点才华，离了我什么都不是。

”“我让她往东，她绝不敢往西！”冰冷的地砖，刺骨的寒意，和电话那头温暖的声音，

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我握紧手机，回复沈泽川。“我愿意。

”4沈泽川给我发来一个“艺术重启计划”。那是一个长长的清单，

包含了一个月内必看的书单、影片和全球各地的线上展讯。我像抓住了救命稻草，

将自己沉浸其中。我每天看书，看展，做笔记，灵魂像是**涸的海绵，疯狂地吸收着养分。

一个月的时间，转瞬即逝。到了搬离这座婚房的日子，顾言给我发来信息。“怎么不理我，

闹脾气？”“还要闹多久？我下周就回来了。”我没有回复。两天后，他又发来一张照片。

是他陪苏清清在日本箱根看展的背影，照片的构图很美。配文是：“这里很适合你，

等我回去，你乖乖的，我就带你来。”那种理所当然的施舍语气，让我觉得可笑。

我本想立刻拉黑他，但想到还差最后一步，便忍住了。接下来的几天，我去了公证处，

将属于我的婚前财产做了公证分割。然后回到画室，将我所有的画作、手稿，

仔仔细细地打包整理。临去民政局换证的前一晚，顾言回来了。他似乎是直接从机场回来的，

风尘仆仆。当他推开画室的门，看到里面空空如也时，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他立刻给我打电话，声音里是压抑的怒火。“林晚，你什么意思？谁让你把画室搬空的？

”5我平静地回答：“那些画是我的。”电话那头的顾言似乎气笑了。“你的？林晚，

你别忘了，没有我，你连买颜料的钱都没有！你现在住的房子，用的画室，

哪一样不是我给你的？”他的声音陡然软了下来，带着一丝哄劝的意味。“好了，别闹了，

我知道你心里不舒服。”“我跟你说了只是演戏，你把东西搬回来，我们当什么都没发生过。

”他顿了顿，像是下了某种决定。“这样吧，干脆做戏做**，明天我们去民政局，

把离婚证领了。等清清彻底放心了，我们再复婚，好不好？”电话里，

隐约传来苏清清娇弱的啜泣声。“顾言哥，是不是因为我……林晚姐才生气的？

”我听着这拙劣的表演，只觉得无比讽刺。“好。”我轻声说。顾言似乎很满意我的顺从，

挂了电话。第二天，民政局门口。他姗姗来迟，英俊的脸上带着一丝不耐。我闻到他衣领上，

有一丝若有似无的香水味。是苏清清最喜欢的那款“纯白栀子”。手续办得异常顺利。

当工作人员将那本红色的离婚证递到我手里时，我的心，前所未有的平静。我抬起头，

看着顾言。“顾言，今晚有空吗？我们聊聊。”他愣了一下，大概是没想到我会主动约他。

他以为，我会哭，会闹，会质问他。但我没有。我只是想，为我们这几年的婚姻，

画上一个正式的句号。我不想否认过去的顾言，他曾经的确是我的光。所以，

我没想过不告而别。他点了点头，嘴角勾起一抹胜券在握的笑。“好，老地方见。”6天，

阴沉沉的。下起了瓢泼大雨，电闪雷鸣。我最怕这样的天气。当年家里出事那天，

也是这样一场毁天灭地的暴雨。我坐在我们约好的餐厅里，包厢很安静，窗外是呼啸的风雨。

我握着水杯的手，微微颤抖，心悸得厉害。顾言没有来。约定的时间过去了一个小时，

他打来了电话。背景音很嘈杂，是KTV里震耳欲聋的音乐和男人们的哄笑声。

我听见他朋友大着舌头问他：“言哥，真跟嫂子离了？你那个灵感缪斯，舍得啊？”然后，

我听到了顾言的声音，带着醉意，充满了轻蔑和不屑。“什么灵感缪斯啊！狗屁！

”“你们是不知道，那几年她画不出画的样子，天天丧着个脸，烦死我了！

”“要不是看她可怜，除了我谁都不要，我才懒得哄！”“结婚？你们猜为什么？

不就是因为她好拿捏吗！死心塌地，一辈子都离不开我！”“我就好奇，

没了我的吹捧和供养，她那画笔，还拿不拿得稳？哈哈哈哈……”电话没有挂断。

他大概是误触了拨号键。那些不堪入耳的话，像一把把淬了毒的刀子，精准地扎进我的心脏。

原来，所谓的守护神，只是一个骗局。所谓的艺术宫殿，只是一个笑话。我浑身冰冷，

眼泪不受控制地夺眶而出。就在这时，另一个电话打了进来。是沈泽川。我颤抖着接起，

喉咙像是被堵住了，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只能发出压抑的呜咽。

电话那头的沈泽川沉默了几秒，随即用一种不容置喙的语气说。“别怕，告诉我你在哪。

”“我来接你。”7顾氏集团总裁顾言恢复单身的消息，像一颗炸弹，

在富二代的圈子里炸开了锅。当晚，一众好友为他开了盛大的单身派对。顾言喝得酩酊大醉，

被簇拥在人群中央，享受着众星捧月的**。很晚的时候，有个朋友刷着手机，

突然惊呼一声。“**！艺术圈出大新闻了！”“神秘策展人‘渡’首次公开现身，

携新锐画家林晚，赴欧洲筹备个人画展！”新闻配图上，一个清瘦的女人，

被一个身形挺拔、气质清冷的男人护在怀里，登上一架私人飞机。男人微微侧脸，

露出的下颌线堪称完美。“这个‘渡’也太帅了吧！”“等等……这照片上的女人，

怎么看着那么像……嫂子？”有人把手机递到顾言面前。“言哥，你快看，这是不是林晚？

”醉醺醺的顾主言眯着眼，一把挥开手机。“不可能！她懂什么画展，离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