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亡国公主，隐姓埋名七年，辅佐一个落魄皇子登上帝位。新帝肖珏爱我入骨，力排众议，

要封我为后。他说，这天下是他为我打下的，皇后之位，也只能是我的。封后大典上，

我身着华服，一步步走向最高处的他。在万民叩首，百官朝贺的巅峰时刻，

我拔下发间最锋利的一支金簪，在所有人反应过来之前，死死抵住了他的喉咙。

温热的鲜血顺着金簪流下，染红了我洁白的指尖。我贴在他耳边，

用只有我们两人能听见的声音，一字一句地轻语：“陛下，我的国亡了七年。”“这笔血债，

你该还了。”1整个太和殿死一般的寂静。方才还沉浸在盛世喜悦中的文武百官，

此刻全都僵在原地，脸上的笑容凝固成了惊恐的面具。肖珏的贴身侍卫统领最先反应过来，

拔剑怒喝：“妖后安芷，你想干什么！快放开陛下！

”“锵锵锵——”殿前禁军的刀剑齐刷刷出鞘，寒光闪闪，瞬间将我们二人围得水泄不通。

气氛紧张到了一触即发的地步。我却笑了，抵着他喉管的金簪又深了一分。“都退下。

”肖珏的声音有些沙哑，却带着不容置喙的帝王威严。他没有看任何人，

一双深邃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我，里面翻涌着震惊、痛苦、和难以置信。“阿芷，

你……”他艰难地开口，“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我当然知道。”我看着他，

目光平静得像一潭死水，“我比任何时候都清楚。”七年了。为了这一刻，

我从西蜀的公主姬清禾，变成了流民安芷。我收敛了所有的锋芒和骄傲，像一条毒蛇，

蛰伏在他身边，耐心地等待着这个最好的时机。现在，时机到了。“为什么？

”他的声音里透着一丝破碎的绝望，“江山给你，后位给你，我的命都可以给你。

为什么偏偏是今天，偏偏用这种方式？”“因为今天，你站得最高。”我轻声说，

“也只有这样，才能让你摔得最惨。就像七年前，我的父皇，我的王兄，

我西蜀三万将士一样。”“西蜀……”肖珏的瞳孔猛地一缩。

这个他以为早已被历史尘埃掩埋的名字，从我口中说出，像一把淬了毒的刀，

捅进了他最柔软的心脏。“你是……姬清禾？”“陛下记性不错。”我勾起唇角，

笑容里没有半分温度，“托陛下的福，我这个亡国公主，还活着。

”2肖珏的脸色在一瞬间变得惨白。他看着我的眼神，从痛苦的爱恋，变成了极致的复杂。

有震惊，有悔恨，还有一丝被彻底愚弄的愤怒。“所以，这七年……”他声音发颤，

“都是假的？”“你说呢？”我反问。七年前的雪夜，他被自己的兄弟追杀，

像条丧家之犬一样倒在破庙里，是我救了他。五年前的战场，他被敌军围困，腹背受敌，

是我带着三百亲兵，千里奔袭，将他从鬼门关拉了回来。三年前的朝堂，他被权臣构陷，

寸步难行，是我以身为饵，周旋于各方势力之间，为他扫清了所有障碍。

我为他做的每一件事，都足以让他将我刻进骨血里。他也确实是这么做的。

他曾对我说：“阿芷，你是我生命里唯一的光。没有你，就没有我的今天。等我君临天下，

必许你凤冠霞帔，与你共享万里河山。”那时，我只是安静地笑着，为他理好凌乱的衣襟。

他以为那是感动，是脉脉温情。他不知道，我心中想的是，很好，一切都在我的计划之中。

此刻，看着他几近崩溃的神情，我心中没有报复的**，只有一片空洞的麻木。“肖珏，

我只问你一件事。”我的声音冰冷如铁，“七年前，我西蜀覆灭，你肖家，

在其中扮演了什么角色？”3肖珏闭上了眼，喉结痛苦地滚动了一下。他没有回答，

但他的沉默，就是最好的回答。我懂了。这一刻，心中最后一丝不切实际的幻想，

也彻底破灭。其实我早就查到，当年大燕能以雷霆之势攻破我西蜀固若金汤的都城，

是因为我西蜀朝中出了叛徒。而那个叛徒，是与当时还是燕国皇帝的肖珏之父，暗中勾结。

他们里应外合，将我父兄，将我三万将士，将我整个西蜀，送入了万劫不复的深渊。而肖珏，

作为他父亲最看重的儿子，不可能对此一无所知。只是，我内心深处，

还残存着那么一丝丝的侥幸。或许他当时并不知情？或许他也是被蒙在鼓里？毕竟，这七年，

他对我太好了。好到有时候，连我自己都快要分不清，到底哪一分是算计，哪一分是真心。

可现在，他亲手斩断了我所有的念想。“来人。”我收回所有的情绪，

声音恢复了古井无波的平静，但说出的话，却让整个大殿瞬间炸开了锅。

“将前朝户部尚书张谦、兵部侍郎李承、镇北大将军王莽，全部拿下！”这三人，

都是当年跟着肖珏从龙之功的元老，如今位高权重，是大燕朝堂上跺跺脚都能震三震的人物。

最重要的是，他们都是当年参与覆灭西蜀的关键人物！“妖后！你敢！”王莽是个粗人，

当即就破口大骂，“你算个什么东西，敢动我们这些开国功臣！”“凭什么？”我冷笑一声，

从袖中拿出一样东西，高高举起。那是一方通体温润的白玉大印，

底部刻着四个古朴的篆字——受命于天。是我西蜀的传国玉玺。“就凭这个，够不够？

”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传国玉玺，是国之正统的象征。我拿出这方玉玺，

就等于向天下宣告了我的身份——西蜀正统，姬清禾！“你……你竟然还留着它！

”肖珏的眼中满是不可思议。他一直以为，这枚玉玺早已在战火中遗失了。“当然要留着。

”我看着他，一字一句道，“留着，等今天。”“肖珏，你欠我的，欠我西蜀的，现在，

该还了。”4时间，仿佛倒流回了七年前那个血色的黄昏。燕军的铁蹄踏破了西蜀的都城，

昔日繁华的街道被鲜血和烈火吞噬。父皇为了不被俘受辱，自刎于金銮殿上。王兄身披重甲，

率领最后的三千禁军，与十倍于己的燕军展开了惨烈的巷战，最终力竭而亡，尸骨无存。

宫中火光冲天，哭喊声、厮杀声交织成一片人间地狱。我是被母后和几个忠心耿耿的内侍，

强行从密道送出宫的。母后将传国玉玺塞进我怀里，泪流满面地对我说：“清禾，

活下去……一定要活下去，为我们报仇！”那是我见母后的最后一面。

我逃出了那座焚城的烈火，也彻底告别了曾经那个无忧无虑的西蜀公主姬清禾。从那天起，

我只有一个名字，安芷。一个为了复仇而活着的幽魂。我带着玉玺，一路向北，

朝着仇人的国度——大燕而去。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我要亲眼看着我的仇人，

是如何享受着我西蜀的尸骨堆砌起来的荣华。一路上，我见过饿殍遍野，见过易子而食。

我啃过树皮，喝过泥水，为了一个发霉的馒头，和野狗打架。无数次，我以为自己就要死了。

但每当那时，母后的话，父皇的血，王兄的悲壮，就会在我脑海中回响，

支撑着我重新站起来。终于，在一个大雪纷飞的夜晚，我拖着伤痕累累的身体，

踉踉跄跄地到了一座破庙。也就是在那里，我见到了肖珏。彼时的他，

还不是如今这个威甲海内、君临天下的新帝。

他只是一个被兄弟追杀、被父皇厌弃的落魄皇子。他浑身是血地倒在草堆里，气息奄奄，

比我还要狼狈。我看着他，他看着我。在彼此眼中，我们都看到了同样的东西——仇恨，

和不甘。“救我。”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对我伸出手，“将来，我把天下给你。”我笑了。

天下？我不要天下。我要的，是你的命。是你整个大燕，来为我西蜀陪葬。但我没有说出口。

我只是走过去，撕下自己早已破烂不堪的裙摆，笨拙地为他包扎伤口。“好。”我说。

我们的故事，就从那个雪夜的破庙，从一场心照不宣的交易，开始了。5和肖珏结盟，

是一场豪赌。他需要我脑子里那些治国平天下的帝王之术，

需要我西蜀遗留下来的一些人脉关系，

更需要我怀中这枚传国玉玺所代表的某种“正统”意义，来为他招揽人心。而我，

需要他这把最锋利的刀，为我劈开一条通往权力巅峰的复仇之路。我们各取所需，一拍即合。

起初的日子，是艰难的。我们被他的兄弟们追杀得上天无路，入地无门。最惨的时候，

我们躲在深山老林里，靠打猎为生，整整一个月没见过人烟。肖珏是个天生的将才，

武艺高强，沉稳坚韧。而我，则负责出谋划策，分析局势。

他曾不止一次地惊叹于我对兵法和权谋的精通。“阿芷，你一个弱女子，怎么会懂这些？

”我只是淡淡一笑：“读的书多了，自然就懂了。”他没有怀疑。在他眼里，

我只是一个在战乱中失去亲人，有点小聪明的孤女安芷。他对我的过去，从不过问。

这正合我意。我们之间的关系，很长一段时间里，都只是一种纯粹的、冰冷的盟友关系。

直到有一次，我们被他三哥的人马围困在一处绝壁上。箭如雨下，我们退无可退。

肖珏为了护住我，后背中了一箭，箭头淬了毒。他把我推到一块巨石后面，自己却挡在外面，

手中长剑舞得密不透风，生生为我撑起了一片安全的天地。“你快走！”他面色发青，

嘴唇发紫，显然是毒气攻心，“别管我！”我看着他，心头某处，

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地蛰了一下。那是七年来，除了仇恨之外，我第一次感受到其他的情绪。

我没有走。我从怀里掏出一把匕首，在自己的手臂上划开一道深深的口子，将血挤进他嘴里。

我母族血脉特殊，可解百毒。这是西蜀王室最大的秘密。他愣住了，不敢置信地看着我。

“你……”“闭嘴，喝下去。”我命令道。他就真的乖乖地喝了。那一战，

我们最终等来了援军，反败为胜。从那以后，肖珏看我的眼神，就变了。不再是看一个盟友，

一个谋士。而是看一个女人。6他开始对我好。那种好，不是嘴上说说，

而是体现在每一个细枝末节里。天气冷了，他会默默地把自己的外袍披在我身上。

吃饭的时候，他会把肉都夹到我碗里。晚上守夜，他总是让我先睡，自己睁着眼睛守到天亮。

有一次，我们路过一个小镇，我无意中多看了一眼路边摊子上卖的桂花糕。第二天，

我们已经走了几十里路了，他却借口说有东西忘了，一个人骑马折返回去，

就为了给我买一盒桂花糕。当他把那盒还带着余温的桂花糕递到我手里时，风尘仆仆的脸上，

带着一丝少年般的羞赧和得意。“我看你昨天想吃。”那一刻，我的心，乱了。我提醒自己，

姬清禾，别忘了你的血海深仇。这个男人，是你的仇人。他今天对你所有的好，

都是为了明天更方便地利用你。可是，理智是一回事，情感又是另一回事。我的心，

终究不是铁打的。在那些相依为命，朝不保夕的日子里，在无数个生死瞬间的交付与守护中，

我发现，我越来越难以用一种纯粹的、仇恨的目光去看待他。我开始贪恋他怀抱的温暖，

贪恋他叫我“阿芷”时温柔的语调。我甚至开始害怕。我怕有一天，

我会沉溺在这种虚假的温情里，忘了自己是谁，忘了自己该做什么。为了让自己保持清醒，

我开始不动声色地调查当年西蜀覆灭的真相。我利用我们建立起来的情报网，

接触那些当年参与过灭蜀之战的燕国老兵和将领。线索一点点汇集，

真相的轮廓也越来越清晰。所有的证据，都指向了同一个方向——当今的燕国皇室，肖家。

而肖珏，作为肖家的一份子，无论他是否亲手沾染了我族人的鲜血，

他都享受了这场血腥盛宴带来的红利。他的身份，就是他的原罪。这个认知，像一把冰锥，

狠狠刺入我渐渐回暖的心脏，让我瞬间清醒。姬清禾，你不可以爱上他。绝对不可以。

7我们的势力像滚雪球一样，越滚越大。从一座城，到一片州，再到占据大燕的半壁江山。

肖珏不再是那个落魄的皇子，他成了威名赫赫的燕王，手握重兵，与他的几个兄弟分庭抗礼。

而我，作为他身边唯一的女人，他的首席谋士，身份也水涨船高。所有人都知道，

燕王肖珏最信任的，就是那位名叫安芷的女子。她一句话，甚至比燕王的王令还管用。

有人嫉妒我，有人畏惧我，也有人想拉拢我。肖珏的死对头，他的二哥齐王，

曾秘密派人联系我，许以重金和高位，让我背叛肖珏。“良禽择木而栖，贤臣择主而事。

”来使说得天花乱坠，“安芷姑娘如此大才，何必屈居于肖珏身边，做一个无名无分的谋士？

只要你愿意助我们殿下，他日殿下登基，必封你为贵妃！”我看着那个巧舌如簧的说客，

只是觉得好笑。贵妃？我要的，从来就不是这些。我直接将那个说客绑了，送到肖珏面前。

肖珏看着那个被堵住嘴巴，还在不停挣扎的说客，又看了看我，眼神复杂。“为什么不答应？

”他问我。“因为他不配。”我淡淡地说。那一晚，他喝了很多酒。他拉着我的手，

一遍遍地问我：“阿芷，你到底想要什么？只要你说，只要我有，我什么都给你。

”我看着他通红的眼睛，那里面满是真诚和迷惘。我想要什么？我想要我的国，我的家，

我的亲人都活过来。你能给吗？我没有说出口，只是抽回自己的手，平静地说：“我想要的，

你现在给不了。等你做了皇帝，再说吧。”从那天起，他更加拼命了。

他像一架不知疲倦的战争机器，攻城掠地，所向披靡。我知道，

他是为了我那句“等你做了皇帝”。而我，也尽心尽力地辅佐他，为他扫平一切障碍。

我们之间的配合越来越默契，胜利也来得越来越快。快到有时候，我会有一种错觉，

仿佛我们真的是一对为了共同理想而奋斗的伴侣。但每当夜深人静，

我抚摸着怀中那冰冷的玉玺时，我就会被拉回现实。姬清禾，别忘了，你和他之间，

隔着一条血海。8决战的时刻，终于来了。肖珏率领大军，兵临大燕都城之下。城内，

是他的父亲，老燕皇，和他那几个早已斗得两败俱伤的兄弟。这一战，决定了天下的归属。

也是我复仇计划的最后一环。战前，肖珏将我叫到他的帅帐。彼时，

他已经褪去了所有的青涩，一身戎装，眉目间满是帝王的威严和自信。他从怀里，

拿出一支打造精美的凤簪，递到我面前。“阿芷，”他深深地看着我，目光灼热，

“等我攻下这座城，你就戴上它，做我的皇后，好不好？”那支凤簪，金光闪闪，华美异常。

可在我眼里，却像是一条吐着信子的毒蛇。我没有接。我只是抬手，

为他整理了一下被风吹乱的额发，就像过去无数次一样。“陛下出征，妾身不敢不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