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点砸在教室的窗玻璃上，噼啪作响，如同密集的鼓点，敲得人心头发紧。

家长会冗长的流程终于走到尾声，

空气里弥漫着一种被雨水浸泡过的、混合着疲倦与解脱的气息。

我——张涵——坐在女儿小雨窄小的课桌后，目光却像被无形的线牵引着，

不由自主地飘向讲台。林薇老师正微微低着头，整理散开的教案和试卷。

柔和的顶灯洒落光晕，勾勒出她专注的侧脸轮廓，几缕碎发不经意间垂落，

又被她纤白的手指轻轻别到耳后。那动作有种奇异的安定感，

仿佛窗外喧嚣的暴雨都随之安静了片刻。讲台上方悬挂着孩子们稚嫩的图画，

色彩斑斓的蜡笔线条在灯光下跃动，但我的视线焦点，始终固执地停留在她身上。“爸爸，

”身旁传来小雨刻意压低的、带着点狡黠的声音，细小的手指用力扯了扯我的衣角，

把我从那短暂的凝望里拽了回来。她仰着小脸，眼睛亮晶晶的，像藏着两颗星星，

声音却一本正经得不容置疑：“林老师没带伞！”我一怔，下意识地看向讲台旁。

林薇收拾好东西，拿起自己的提包，目光投向窗外如注的暴雨，眉心微蹙，

那点困扰的神色让她整个人显得更加真实可触。她确实没带伞。不等我做出任何反应，

小雨已经像只灵巧的小鹿，“噌”地一下从我身边溜了出去，径直冲到林薇面前。她仰着头，

声音清脆又响亮，穿透了教室里散场时稀稀拉拉的嘈杂：“林老师！外面雨好大！

我爸爸带了伞，他的伞特别——大！”那个“大”字被她拖得长长的，

充满了孩子气的夸张和笃定，仿佛那不是一把普通的伞，而是一顶能遮蔽整个世界的华盖。

林薇显然没料到这一出，她微微一怔，低头看着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小不点，

随即脸上漾开一个温和的笑容，像初春融化的溪水：“谢谢你，小雨。不过没关系，

老师等雨小一点再……”“不行不行！”小雨的小脑袋摇得像拨浪鼓，

小手已经不由分说地抓住了林薇微凉的手指，带着不容拒绝的亲昵，“雨太大了！

爸爸的车就在外面！”她一边说着，一边回头冲我飞快地挤了挤眼睛，

那眼神里闪烁的得意和促狭，简直像个小阴谋家。我的心跳莫名漏了一拍，

只得硬着头皮站起身，有些局促地朝讲台走去。“林老师，

不介意的话……”我拿出放在桌肚里的那把深蓝色长柄伞，撑开，“顺路送您一段？

雨确实太大了。”林薇的目光在我脸上停留了一瞬，那眼神清澈，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打量，

又落到小雨写满期待和不容置疑的小脸上。她无奈地笑了笑，

那笑容里有着对眼前这个小“霸王”的纵容：“那……麻烦张先生了。谢谢小雨。

”“不麻烦！”小雨响亮地应道，一手紧紧拉着林薇，一手向我伸出。

我握住女儿温热的小手，另一只手努力将宽大的伞面稳稳撑开，罩住我们三人。

伞外的世界被雨幕隔绝，哗哗的雨声仿佛成了背景音。伞下狭窄的空间里，

骤然拉近的距离让空气变得有些异样。林薇身上传来极淡的、干净的皂角清香，

混合着一点点书本纸张的味道，若有似无地萦绕在鼻端。我握着伞柄的手指微微收紧，

指关节有些泛白。雨水在伞面上汇聚成流，顺着伞骨哗啦啦淌下，织成一道晃动的水帘。

走到我那辆略显老旧的灰色轿车旁，我拉开后座车门。小雨却像条灵活的小泥鳅，

哧溜一下抢先钻了进去，占据了靠里的位置，然后小手用力拍拍身边空出的座位，

仰着小脸对林薇说：“林老师快坐这里！这里最安全！”她的安排简直天衣无缝，

完全没给我这个“司机爸爸”留任何选择余地。林薇被小雨的“热情”逗笑了，

弯腰坐进车里，轻声说了句“谢谢”。我关好车门，绕过车头坐进驾驶座。

车厢里瞬间被一种奇异的安静填满，只有车外滂沱的雨声和引擎低沉的轰鸣。

雨水密集地冲刷着挡风玻璃，雨刮器以最快的频率左右摆动，划开短暂清晰的视野，

随即又被模糊的水幕覆盖。“林老师，”小雨清脆的声音打破了寂静，她探着小脑袋，

语气里带着一种理所当然的宣告，“我爸爸的伞是不是特别暖和？

”她特意强调了“暖和”两个字。我握着方向盘的手下意识地紧了紧，

掌心似乎沁出了一点薄汗，目光飞快地瞥了一眼后视镜。镜子里，

林薇正侧着头看窗外模糊的雨景，听到小雨的话，她嘴角的弧度似乎加深了些许，转回头，

声音温软：“嗯，很大，也很暖和。谢谢小雨爸爸。”那声“小雨爸爸”钻进耳朵里，

带着一种奇异的、陌生的温度。我含糊地应了一声，目光迅速回到被雨水模糊的前方道路上，

喉结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

后座传来小雨极力压抑却还是泄露出来的、细碎而得意的小声偷笑，“咯咯咯”的，

像一串滚落玉盘的珠子。这鬼丫头！林薇的住处离学校不远，是一个有些年头的居民小区，

安静地藏在几条马路后面。车子在湿漉漉的路面上滑行，

稳稳停在她家单元楼下那棵被雨水洗刷得格外鲜亮的大樟树旁。“谢谢张先生，麻烦你了。

”林薇解开安全带，声音在雨声的背景下显得格外清晰。“不客气，林老师。”我连忙回应，

侧身想打开车门下车替她撑伞。小雨却再次展现出惊人的行动力，

她的小身子已经灵活地从座位上滑下来，小手“啪嗒”一声按开了她那一侧的车门锁，

抢先推开了车门。一股裹挟着湿冷水汽的风瞬间灌了进来。“老师再见！”小雨站在车门外，

半边身子瞬间被飘进来的雨丝打湿，她却毫不在意，挥着小手，声音又亮又甜，

“下次下雨还让我爸爸送你！”林薇被她逗得笑出声，眉眼弯弯，

那笑容在昏暗的天色和车灯的光晕里显得格外明亮。她伸出手，

温柔地帮小雨把被风吹乱的额发拨开：“好，小雨再见，快上车，别淋湿了。

今天真的谢谢你们父女俩。”她又朝驾驶座方向微微颔首，“张先生，路上小心。

”我看着她撑开我带来的那把深蓝色大伞，快步走进单元门洞，身影消失在楼梯拐角。

直到那抹身影彻底看不见，我才收回目光，深吸了一口带着浓重水汽的凉空气。

小雨已经手脚并用地爬回了后座，关好了车门。车内重新安静下来，

只剩下雨刮器单调的“唰——唰——”声。“爸爸，”小雨的声音从后面传来，

带着一种计划得逞后的心满意足，“林老师的头发香香的，是不是？

”我的手指在方向盘上无意识地敲了敲，没有回答。启动车子，

汇入被雨水笼罩的、流淌着车灯长河的城市街道。后视镜里，小雨抱着她的卡通小书包，

歪着头靠在车窗上，小脸上挂着甜甜的、仿佛偷吃了蜜糖一般的笑容，

大眼睛亮晶晶地望着窗外的雨幕，不知又在盘算着什么“大计”。车厢里，

仿佛还残留着那丝若有若无的、干净的皂角清香。清晨的阳光带着点试探的意味，

斜斜地穿过厨房窗户，在擦得光洁的流理台上投下几道温暖的光斑。

锅里的白粥咕嘟咕嘟地冒着细密的小泡，米香混合着煎蛋的焦香在小小的空间里弥漫。

我正笨拙地试图把煎得有点碎的鸡蛋完整地铲进小雨面前的卡通餐盘里，

客厅里突然传来书包拉链被“哗啦”一下猛地拉开的声音，

紧接着是小雨故作惊慌的大叫：“哎呀！完蛋啦！爸爸！”我心里“咯噔”一下，

铲子差点脱手。连忙关掉炉火，快步走到客厅。只见小雨把自己的书包口子扯得大开，

里面的书本、文具盒、彩笔一股脑儿全倒在了沙发上，她正小手在里面胡乱地扒拉着，

小脸皱成一团，写满了十万火急。“怎么了？”我心头一紧。“我的语文作业本！

”小雨抬起头，大眼睛里瞬间蓄满了“绝望”的泪水，亮晶晶的，欲掉不掉，声音带着哭腔，

“我明明放书包里的！找不到了！一定是昨天……昨天在老师办公室改错题的时候，

落在林老师桌子上了！”她用力吸了吸鼻子，那模样委屈得不行，“林老师说今天要检查的！

交不上作业，我……我会被批评的！”作业本？林老师办公室？

我看着她那张泫然欲泣的小脸，心里飞快地掠过一丝狐疑。这孩子平时虽然有点小马虎，

但这么重要的作业本……再看看她那双看似焦急却格外清亮的眼睛，里面闪烁的狡黠光芒，

简直和前天在暴雨中拽我去送伞时一模一样。这丫头片子，又在搞什么名堂？“真的？

”我故意板起脸，半信半疑地问，“没骗爸爸？”“真的真的！”小雨用力点头，

小脑袋点得像小鸡啄米，为了增加可信度，还使劲揉了揉眼睛，把眼眶揉得更红了，

“爸爸你快帮我打电话问问林老师吧！不然我上学要迟到了！

”看着她那副“情真意切”的模样，我无奈地叹了口气。

明知十有八九是这小鬼头的“计谋”，可万一……万一真落下了呢？总不能让她挨批评。

我拿起手机，指尖在通讯录里“林老师”的名字上悬停了几秒，最终还是按下了拨号键。

“嘟…嘟…”的等待音在安静的客厅里格外清晰。我的心跳莫名也跟着这节奏快了几分。

电话接通了，林薇温和清越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喂，你好？”“林老师，早，打扰了。

”我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自然，“我是张涵。是这样的，

小雨说她的语文作业本可能昨天落在您办公室了？她急得不行，

说今天要检查……”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两秒，似乎在回想。

我甚至能想象她微微蹙起秀气的眉毛思索的样子。“噢！我想起来了！

”她的声音带着一丝恍然，“是有一个蓝色封面的本子，上面画着小星星的？

昨天放学后我整理桌子时发现的，就收在抽屉里了。小雨别急，本子在老师这儿呢。

”“太好了，麻烦林老师了。”我松了口气，

瞥了一眼旁边瞬间“雨过天晴”、嘴角已经开始偷偷上扬的小雨，

“那……您看是方便的时候放在学校门卫室，我下班去取？还是……”“我上午第一节没课，

一直在办公室的。”林薇的声音很自然，“张先生如果顺路，

现在送小雨过来时直接来取也可以，省得你下班再跑一趟。”“现在？”我下意识地重复。

“对呀对呀！”小雨在旁边跳了起来，一把抱住我的胳膊，仰着小脸，大眼睛扑闪扑闪，

充满了“爸爸快答应”的催促，“爸爸你送我去嘛！现在就去！快点快点！

不然我真的要迟到了！”她一边说，一边还使劲推着我往门口走，力气大得惊人。就这样，

在小雨不容置疑的“推动”下，不到十分钟后，

我们父女俩已经站在了小学教师办公室的门口。正是早读时间，走廊里空荡荡的，

只有隐约传来的、整齐的读书声。办公室的门虚掩着，我轻轻敲了敲。“请进。

”林薇的声音传来。推开门，一股淡淡的咖啡香气和书墨特有的气息扑面而来。

林薇正坐在靠窗的办公桌前，晨曦透过玻璃，给她周身镀上了一层柔和的暖金色光晕。

她穿着件米白色的薄针织衫，显得温婉而知性。看到我们，她放下手中的红笔，

露出一个微笑：“来啦？”“林老师！”小雨像只欢快的小鸟，立刻松开我的手，

几步就蹿到了林薇身边，亲昵地挨着她的椅子扶手，“谢谢林老师帮我保管作业本！

”“小马虎虫。”林薇笑着点了点小雨的鼻尖，语气亲昵。她拉开抽屉，

拿出那个画着金色星星的蓝色作业本，递给我，“喏，张先生，收好了。”“麻烦林老师了。

”我伸手去接。就在指尖即将触碰到本子的瞬间，小雨突然在旁边“哎呀”一声，

身子猛地往前一倾，小小的肩膀不偏不倚撞在我手臂上。我猝不及防，手一抖，

刚接过来的作业本脱手而出，“啪”地一声轻响，掉在了林薇脚边的地板上。

“对不起对不起！爸爸我不是故意的！”小雨立刻“惊慌失措”地道歉，小脸憋得通红，

弯下腰就去捡。“没关系，我来吧。”林薇也几乎同时弯下腰去。两人的手，

几乎在同一时间伸向了那个无辜的蓝色本子。我的指尖，

意外地触碰到了她微凉的、带着薄茧的指背。那触感清晰而短暂，像一道微弱的电流，

瞬间从指尖窜过手臂，直抵心脏。空气仿佛凝固了半秒。我们同时像被烫到般迅速缩回了手。

林薇白皙的耳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泛起一层淡淡的绯红。她飞快地垂下眼睫，

掩饰性地撩了一下垂落颊边的发丝，然后才重新伸出手，将本子稳稳地捡起来，再次递向我。

这次，她的动作明显小心了许多，避开了任何可能的触碰。“给。

”她的声音比刚才低了一点，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微颤。“谢谢。”我接过本子，

指尖似乎还残留着刚才那转瞬即逝的微凉触感。气氛变得有些微妙的尴尬。

小雨却像没事人一样，笑嘻嘻地拉住了林薇的手，仰着小脸：“林老师，我爸爸说，

为了谢谢你帮我找到本子，还有上次大雨送您回家，想请您……嗯……改天吃个饭！

”这小鬼头！我猛地看向她，她却冲我飞快地眨眨眼，一副“看我多棒快夸我”的表情。

林薇显然也没料到这个“感谢”，愣了一下，随即莞尔，目光落在我脸上，

带着询问和一丝善意的调侃：“哦？张先生这么客气？”我的脸颊瞬间有点发烫，

像被那窗外的阳光直接晒到了。面对林薇清澈的目光和小雨期待的眼神，我一时语塞，

只能含糊地应承：“啊……是，应该的。看林老师……方便的时候。”“那好呀，

”林薇落落大方地笑了，化解了我的窘迫，“等下次家长会结束？或者找个周末下午？

小雨也可以一起来。”“好！一言为定！”小雨立刻欢呼起来，好像敲定了什么天大的喜事。

她又用力抱了抱林薇的腰，才心满意足地拉着我的手，蹦蹦跳跳地离开了办公室，

去她的教室。直到走出教学楼，沐浴在初升的阳光下，我还有些恍惚。

手里捏着那个失而复得的蓝色作业本，指尖那点微凉的触感似乎还在，

连同林薇最后那个带着笑意和了然的眼神，一起烙在了心里。

低头看看身边得意洋洋、走路都带风的小女儿，我无奈地揉了揉她的小脑袋。这小家伙，

哪里是落下了作业本？分明是落下了她爹的一颗心。日子像被小雨悄悄按下了快进键。

自从那本“遗失”的作业本风波后，我和林薇之间，

仿佛被小雨无形中牵起了一根看不见的线。这根线，

时而因为小雨在课堂上一点小小的“进步”需要交流，

时而又因为她在学校手工课上完成了一件特别得意的作品需要分享——当然，这些“需要”，

十有八九都经过了我家那位八岁“总策划”的精心筛选和润色。起初是简单的电话沟通，

后来是放学时在校门口短暂的几句寒暄。林薇的声音温和，带着老师特有的耐心，

每一次交流都如同投入心湖的小石子，漾开一圈圈细微却持久的涟漪。

小雨则乐此不疲地充当着最积极的信息传递员和氛围调节器。“爸爸，

林老师今天夸我手工做的康乃馨像真的！她说你手也很巧，

上次帮她修好的那个教室窗帘架子特别结实！”小雨一边扒拉着碗里的饭，一边兴奋地宣布，

大眼睛亮得惊人。“爸爸，林老师说最近天气干燥，让你多喝点梨水润肺……”她捧着水杯，

小脸上满是“任务完成”的郑重。“爸爸，

林老师周末要去图书馆查资料哦……”她状似无意地提起，然后眨巴着眼睛看我，

“我们是不是也正好要去还书呀？”在她的“战略部署”下，

我和林薇之间那点微妙的生疏感，如同春阳下的薄冰，无声地消融。话题也从单一的小雨，

慢慢扩展到了琐碎的日常，比如这场连绵了快一周的秋雨何时放晴，

比如哪条路最近在修地铁特别堵，

比如学校旁边新开的那家小书店氛围不错……每一次短暂的交集，

都像在小心翼翼地试探着对方世界的边界，每一次微笑和眼神的交换，

都带着一点心照不宣的暖意。直到又一个周五的傍晚。深秋的雨丝细密而缠绵，

带着渗入骨髓的凉意。我刚把车停稳在楼下，手机就响了，屏幕上跳动着“林老师”三个字。

我的心跳没来由地快了一拍。“喂，林老师？”“张先生，你好。

”林薇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背景音有些空旷，似乎还在学校，“是这样，

学校下周有个‘家长课堂’的活动，想邀请几位有特长的家长给孩子们分享一下。

我记得小雨提过，您对植物……尤其是多肉植物养护很有心得？不知道您方不方便，

下周二下午抽点时间，来给孩子们简单讲讲？”“多肉植物？”我愣了一下，

随即想起小雨确实有次在饭桌上眉飞色舞地提起过，

我阳台上那些被她称为“小胖胖”的多肉。这小家伙，真是无孔不入！

“这个……倒是没问题。”我应道，“只是怕讲不好，孩子们觉得枯燥。”“不会的！

”林薇的声音带着笑意和鼓励，“孩子们对这些小生命都很感兴趣。您能来就太好了！

那……具体细节，我今晚正好要去你们小区附近办点事，顺便做个家访，到时候再跟您详谈？

大概七点左右，方便吗？”家访？我握着手机，下意识地抬头看向自家亮着灯的窗户。

小雨趴在窗台上，正探着小脑袋往下望，看到我的车，立刻用力地挥起小手，

脸上那笑容灿烂得晃眼。一瞬间，我什么都明白了。什么“家长课堂”，什么“顺便家访”，

八成又是这丫头在背后“运筹帷幄”！“方便的，林老师。”我定了定神，

压下心头那点被女儿“算计”的无奈和一丝莫名的紧张，“那……晚上见。”“晚上见。

”挂断电话，我上楼。刚推开家门，小雨就像颗小炮弹一样冲了过来，抱住我的腿，

仰着小脸，眼睛亮得像探照灯：“爸爸！林老师是不是打电话来了？她是不是说要来家访？

是不是？”我弯腰，捏了捏她兴奋得发红的小脸蛋，故意板起脸：“小间谍，老实交代，

是不是你搞的鬼？”“才不是！”小雨立刻矢口否认，小脑袋摇得像拨浪鼓，

眼神却飘忽不定，“是……是林老师自己说要来的！她关心我的学习环境嘛！”她一边说着，

一边挣脱开，飞快地跑向她的房间，“我去收拾房间！爸爸你快把客厅也收拾一下！

要干干净净的！”话音未落，人已经消失在门后。看着她那副忙不迭掩饰的小模样，

我无奈地摇头失笑。这小家伙，为了她爹这点“终身大事”，真是操碎了心。晚上七点整，

门**准时响起。清脆的“叮咚”声在骤然安静的客厅里格外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