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屿的晚宴很成功。

第二天的新闻，全是关于秦氏集团又签下了几个大单子。

他春风得意。

回家的时候，走路都带风。

他看了眼书房，门锁完好。

他放心了。

他以为，我这个失忆的疯子，什么都做不了。

他太小看我了。

或者说，他太小看以前的那个姜宁了。

那个爱他爱到尘埃里的女人，为了他，学会了很多东西。

包括，如何不动声色地，毁掉一个人。

接下来的几天，风平浪静。

我每天做的，就是吃饭，睡觉，看电视。

像个真正的废人。

秦屿和赵思思，也懒得再来招惹我。

在他们眼里，我已经被打败了。

一个没有记忆，没有威胁的摆设。

直到秦屿的律师，找到我。

他拿来一份离婚协议。

“秦太太，秦先生的意思是，希望你们能好聚好散。”

律师是个戴金边眼镜的中年男人，一脸的公事公办。

“考虑到您目前的情况，秦先生愿意支付您一笔补偿款。”

他把协议推到我面前。

我拿起来看。

净身出户。

他只愿意给我五十万。

五十万，买断我三年的婚姻。

买断我为他流掉的那个孩子。

买断我差点死掉的那条命。

真是大方。

“如果我不同意呢？”我问。

律师笑了。

“秦太太，您最好同意。”

“秦先生手上，有很多对您不利的证据。”

“比如，您婚内出轨，和别的男人有不正当关系。”

他说着，拿出几张照片。

照片上，是我和一个陌生男人。

角度很刁钻。

看起来，确实很亲密。

我认得那个男人。

是我以前的线人，帮我调查秦屿的**。

看来，秦屿早就发现我在查他了。

“还有您精神方面的问题。”

“我们有您在医院的完整诊断报告。”

“如果您不同意协议离婚，秦先生会选择起诉。”

“到时候，闹上法庭，对您的名声，可不好听。”

威胁。

**裸的威胁。

他算准了，我一个“失忆”的人，拿不出任何证据反驳。

只能任他宰割。

我看着律师那张虚伪的脸。

“好。”

我说。

“我签。”

律师显然没料到我这么爽快。

他愣了一下，才把笔递给我。

我拿起笔，在协议的末尾，签下了我的名字。

姜宁。

一笔一划，很用力。

签完字，我把协议推了回去。

“我可以走了吗？”

“当然。”

律师收起文件，笑得像只偷了腥的猫。

“秦先生说，这栋别墅，会留给赵**。希望您今天之内，就搬出去。”

他做得真绝。

我什么都没说。

站起来，转身上楼。

我没什么东西好收拾的。

我来的时候，孑然一身。

走的时候，也一样。

我只带走了我的手机，和充电器。

下楼的时候，秦屿和赵思思已经回来了。

他们就站在客厅中央，等我。

像是在等一场审判的最终结果。

“签了？”

秦屿问。

我点点头。

赵思思的脸上，是掩饰不住的喜悦。

“姜宁，算你识相。”

她走到我面前，上下打量着我。

“你放心，以后我会替你，好好照顾阿屿的。”

她说。

我看着她。

“你确定，你能照顾好他？”

我的声音很轻。

赵思思没听出我话里的意思。

她以为，我是在嫉妒。

“当然。我可不像你，只会给阿屿惹麻烦。”

“是吗？”

我笑了笑。

“那祝你们，订婚快乐。”

我没再看他们，径直走出了那扇我住了三年的大门。

外面的阳光，有点刺眼。

我打了一辆车，去了市中心的一家酒店。

我开了个房间。

然后，我拿出手机，拨了一个号码。

“喂，是我。”

“都准备好了吗？”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沉稳的男声。

“放心吧，姜**。”

“今晚，会有一场好戏。”

挂了电话，我走到窗边。

楼下，车水马龙。

城市的另一端，秦屿和赵思思的订婚宴，正在最豪华的酒店举行。

宾客云集，衣香鬓影。

秦屿穿着白色的西装，英俊非凡。

赵思思挽着他的手，笑靥如花。

他们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主持人正在台上，说着祝福的话。

现场的气氛，温馨又浪漫。

直到，宴会厅中央那块巨大的LED屏幕，突然亮了起来。

画面里，不是新人的甜蜜合照。

而是一个地下停车场的监控录像。

录像里，秦屿正在和一个男人交易。

那个男人，把一个牛皮纸袋交给他。

秦屿打开，看了看，露出了满意的笑。

然后，他递给对方一张支票。

那个男人，是负责我车子保养的修理工。

那个牛皮纸袋里，是我的刹车片。

被动过手脚的刹车片。

全场死寂。

所有人都惊呆了。

秦屿的脸，瞬间变得惨白。

赵思思也花容失色。

屏幕上的画面，还在继续。

是秦屿书房的监控。

他打开保险箱，发现里面的文件不见了。

他暴怒，把书房砸得一片狼藉。

然后，他打了好几个电话。

他惊慌失措的声音，通过麦克风，清晰地传遍了整个宴会厅。

“东西不见了！那份账本不见了！”

“要是被捅出去，我们都得完蛋！”

“快！想办法！一定要拦住她！”

账本。

那份记录着秦氏集团所有黑幕的账本。

洗钱，偷税，贿赂。

每一笔，都足以让他把牢底坐穿。

秦屿终于反应过来，冲向后台，想关掉屏幕。

但是，晚了。

屏幕上，出现了最后一张照片。

是那份账本的清晰扫描件。

照片下面，有一行字。

“秦屿，我回来了。”

落款，是我。

姜宁。

宴会厅里，炸开了锅。

闪光灯，像疯了一样闪烁。

记者们冲了上去，把秦屿团团围住。

“秦总，请问视频是真的吗？”

“您是否蓄意谋杀您的妻子？”

“秦氏集团的账目是否存在问题？”

秦屿面如死灰，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赵思思尖叫着，想挤出去，却被人群淹没。

我知道，警察已经在路上了。

我站在酒店的窗边，看着远处那栋亮着灯的大楼。

我喝了一口红酒。

酒很醇，味道不错。

秦屿，你不是想让我记起来吗？

现在，我记起来了。

所有的一切。

包括，你当初是怎么逼死我父母，吞掉我们家公司的。

这笔账，我们该好好算算了。